但這個人是肯定不能讓他死的。
就算惡貫滿盈,也該由律法懲治。
他們能做的,就是在讓他伏法之前,過得痛苦一點,反思自己曾經的過錯。
當然,不反思也可以。
畢竟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
那就只能讓這個混賬,過得再生不如死一點。
虞滄從藥箱裏拿出刀具。
慕洗塵把她帶走的時候,也允許她揹着藥箱一起走。
這倒方便了她。
行刑的獄卒本來還擔心這位深宅婦人會心生憐憫,手下留情。
畢竟是活生生的人。
真要下起手來,一般人是會有心理障礙的。
只有像他們這樣經過專業訓練的獄卒,才能真正做到心冷如鐵。
但在虞滄動手的那個剎那,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個女人,居然連麻藥都沒給人上,直接就開始動手把骨頭給人接回去。
那慘絕人寰的叫聲,跟剛纔比起來相差無幾。
而那個婦人卻彷彿沒聽到一般。
不,準確地說,她其實是聽到了的。
因爲她還在很冷靜地“安慰”傷者。
她道:“你放心,我是大夫,醫者仁心,肯定不會讓你死的,而且我會竭盡全力救治,哪怕你還有一口氣,我也能把你從閻羅殿撈回來,獄卒繼續審問你的。”
這話說得非常溫柔。
但同時也令人毛骨悚然。
那個原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犯人,忽然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彷彿要掙脫這個魔鬼的束縛一樣。
但虞滄怎麼會讓他如願。
然後繼續給他接骨。
鮮血流了一地。
她沒有刻意給對方止血,只有在必要的時候,纔會多有一個止血的動作。
彷彿只是爲了保證對方不死。
這麼心狠手辣……哦不,這麼果斷冷靜的女子,當真是不多見。
哪怕大理寺的人見過不少奇葩的犯人,現在他們面前的虞滄,也讓他們大開眼界。
幾個獄卒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什麼。
慕洗塵也靜靜看着她,帶着某種探究的眼神,卻沒有多說什麼話。
虞滄則已經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
只是用最利落又殘忍的法子,幫犯人把那根剛剛被剔出來的骨頭接了回去,然後金針止血,保他一條性命。
僅此而已。
末了,她還道:“這人的情況不算太穩定,火鍋兒我再給開一副方子,不用天天給他喝,就看着他哪天快要不行的時候,給他一股腦兒灌下去,能續幾天命。”
她雲淡風輕地說這。
彷彿不是在討論一個人的死活,而是在研究今天晚上的菜單。
幾個獄卒都沉默了。
唯有慕洗塵在這個時候笑起來。
他看着虞滄,道:“真是令人驚訝,之前人人都說三哥娶了個草包媳婦,吃了大虧,怎麼現在我看着,三哥倒是撿了個大寶貝呢,是三嫂好本事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笑眯眯盯着虞滄。
虞滄冷靜跟他對視,片刻,才道:“六殿下過獎了,虞氏一介無知婦人,能不給殿下添亂便心滿意足,實在擔不起這樣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