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反派帝君求我莫尋死 >第16章 噩夢之境2
    風阮再次醒來,已經在一間牢房裏。

    地牢昏暗潮溼,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被人換上一身囚服,胸前的箭傷也被人包紮好。

    她扶着地面半坐起來,微微一動便牽連了深處的傷口,頓時疼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風阮環視了一眼四周,牢房地面上鋪了一層乾草,正中央擺放着一張小小的木頭桌子,她身下是腐朽發黴的破被,三面脫落的牆壁,透不進來一絲光亮。

    無法分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也無法判斷自己在這裏已經睡了多久了。

    胸口的箭傷悶悶的發疼,那人沒有想要殺死她,刻意避開了心臟,力道卻下了足足有七八成,一箭破空,直入□□,穿透了她整個肩膀。

    想起那人的狠厲,風阮垂下了眉頭,在華武帝的夢境之中,那帝王明明和弗徹一模一樣的臉,性格卻大相徑庭。

    一人如九天琴仙,一人如鬼獄羅剎。

    傷勢太重,風阮嘴脣泛白,臉頰上卻泛着不正常的潮紅,覺得身上異常寒冷。

    她蜷縮在地上,知道自己應該是發燒了。

    “來人。”

    “來人!”

    風阮聲音很虛,也幸虧這地牢異常安靜,她微弱的聲音被正在打瞌睡的獄卒聽到。

    “吵什麼吵?”獄卒沒有好氣道。

    “我發燒了,勞煩大哥去給我抓點藥來。”

    風阮蜷縮成小小一團,陣陣寒意侵襲,聲音微弱,整個身體都被籠罩在一片暗色中。

    “身陷囹圄,還想讓大夫給你瞧病,你配嗎你?”

    “想必大哥應該知道,我是你們皇帝陛下親自抓住的人,萬一我今日死在了這裏,那皇帝會不會饒過你?”

    風阮聲音雖弱,但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傳到了獄卒耳中。

    他略微一思索,張嘴啐了口,“今日倒真是晦氣!”

    還是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等他再次帶着大夫回來的時候,風阮已經重新陷入了昏迷。

    大夫上前號了號脈,搖頭道:“這位姑娘傷勢過重,又被雨水溼冷侵體,此處潮溼,若是呆的時間太久,恐怕傷勢還會有所加重。”

    獄卒聽完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個小小獄卒,在牢裏說不上什麼話,廷尉大人送來之時交代過這是陛下重視的囚犯,務必要好好看守,可現在這囚犯發着燒一副就快病死的樣子,他總不能讓這囚犯死在牢房裏。

    萬一上邊追究下來,他可是隻能吃不了兜着走。

    獄卒鬱悶地看了暈倒的風阮一眼,認命地出去通報最高典獄官張廷尉大人。

    張廷尉知道新來囚犯的重要性,聽罷連忙去內廷稟告帝王。

    鏨刻着細鏤重瓣蓮花的香爐緩緩飄出絲絲縷縷的青白色細煙,如同春蠶吐絲一圈圈盤繞而出,迤邐縹緲,帝王隱在淡黃色紗幔之後,身影朦朧。

    張廷尉不由將呼吸都放輕,帝王威壓過盛,不管是第幾次面見君王,他都不由得緊張小心。

    張廷尉將地牢裏風阮重傷難愈之事交代清楚,帝王聽罷,放下了手中御筆,隱於屏風之後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便接到太極殿來,朕親自審問。”

    張廷尉聽罷,不由地暗自喫驚,地牢裏那位姑娘究竟是什麼人,竟能讓帝王如此大動干戈?

    太極殿是陛下的寢宮,甚至從不允許宮妃踏入,此時陛下卻讓囚牢中的女子住進去,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想起在地牢中的匆匆一瞥,那女子的容貌的確是驚爲天人,姿容無雙,重傷蒼白的面容依舊難掩她的天資絕倫。

    君威難測,帝王心思更是詭譎多疑,思緒百轉千回一瞬而過,張廷尉應了聲“是”,便起身告退。

    身下是柔軟的牀榻,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龍涎香,而有人正用微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始終不曾離開。

    “朕知道你醒了。”帶着略微譏誚的嗓音打破了這冷凝的寂靜。

    風阮睜開了雙眼。

    入目所及是榻邊男人冷峻的身影,是弗徹的那張臉,但風阮清楚的知道,他們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

    琴師弗徹喜穿白衣,待人慈和寬憫,清雅聖潔。

    而眼前這人身着玄黑帝王服,置身於這四壁騰龍的金殿之中,像是萬物的主宰一般垂着眼睫,眸中無悲無喜地盯着她看。

    風阮知道,隱在這副惑人皮囊之下的,是一副狠絕的心腸。

    夜風輕緩地吹進窗棱,燭光搖影裏帝王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你們都退下吧。”

    雜沓的腳步聲響起,在殿中站着侍奉的宮女緩緩退出,臨走之時將殿門一併關上。

    弗徹凝視着風阮蒼白的臉龐,眼底泛着冷薄的沁涼之意,“你冒死隨着前朝餘孽去救那個老匹夫,關鍵時刻他們二人都棄你而去,說出他們二人藏匿的地點,朕可饒你不死。”

    風阮心底微一思量,惑心麼這是?

    弗徹說罷,凝視着女子掩藏在薄被之下的身軀,目光肆意不加收斂。

    由於受傷又重新包紮的緣故,風阮昨日被他射穿的肩膀有鮮紅的血跡溢出,燭光朦朦朧朧打在她的身上,有種破碎的朦朧美感。

    薄被之下她的身軀起伏有致,讓人想起遠方秀美的山巒,想起春日裏迎風舒展的河畔楊柳,甚至這些景緻都不如眼前女子的容色身姿半分。

    風阮支撐着做了起來,這樣躺着同他對話氣勢完全被碾壓不說,還有一種窒息的逼迫之感。

    起身的動作幅度不大,卻依舊拉扯到了傷口,風阮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箭帶來的傷勢實在太重,恐怕出了華武帝離譜的噩夢依舊得將養些時日。

    半靠在牀榻上,風阮平視着弗徹,“你想從我這裏得到皇上與太子的藏匿之地?可以。只是太子曾許諾我,若是可以成功救出皇帝,我可以做他的皇后。那麼陛下呢?”

    風阮輕輕問道:“陛下可以給我什麼?”

    弗徹挑了挑眉,眸色深深淺淺蟄伏在暗色殿中讓人看不透,清冷的聲線中亦有淡淡的蠱惑,嘴角扯開些肆意的弧度,“何必問我,你心中已經有思量了吧。”

    風阮點點頭,微笑着緩緩湊近他的危險俊顏,心跳如鼓,是成是敗只是一瞬之間!

    她倏然出手,欲要將手中白綾圈緊他的脖子之時,一雙更加強硬霸道的手扳住她的雙手,死死壓制在了牀榻之上。

    彼此之間鼻息交織,弗徹看着身下這張足以傾國傾城的面孔,薄脣輕啓時聲音溫柔似水,蟄伏已久的野獸森然眸光卻絲毫畢現,“姑娘可還有別的招數?”

    說話間溫柔而又充滿力道的捏緊了她的手腕。

    風阮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的手腕怕是會被這人硬生生折斷。

    她看得出來,此人心中無情無愛,是個沒有感情的魔鬼。

    “嘖,美人凝眉,我見猶憐啊,可惜是個硬骨頭”弗徹微微笑道,“你想怎麼死?罷了,朕親自動手。”

    風阮這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殺意,儘管他正在微笑,儘管他的臉上極盡溫柔。

    他笑起來美到陰怖,讓人渾身發麻發抖。

    弗徹一手將風阮的兩隻手腕捏在頭頂,騰出一手緩緩搭上了她的脖子,大拇指在她細嫩的脖頸間輕輕摩挲,粗糲的指腹與細膩的肌膚相貼讓風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會很輕的。”

    殺戮讓他的聲音變得愈發溫柔撩人,但風阮明顯看得出來,這變態已經眼尾泛紅,他此刻已經興奮。

    不知爲何,風阮陡然想起曾經身爲琴師的弗徹在殺那隻小麋鹿時也是眼尾泛紅。

    他的手掌已經開始用力。

    千鈞一髮之際,風阮心中祭出了玄清觀的清蓮血咒。

    此咒無需符紙,心隨念動,只是會大大損耗施咒之人的身體根本,身體三年之內都會變得虛弱不堪,無法再用任何咒法,而中咒之人頃刻間便不能再隨意動彈,二十四個時辰之內皆會被施咒之人操控。

    不到萬不得已,風阮是絕對不會用這個咒法的。

    施加在脖頸之上的重壓被卸掉,風阮側出頭顱,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弗徹維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勢,一動不能動,精緻面容上浮現了困惑,嗓音依舊從容鎮定,“你對朕做了什麼?”

    風阮用力將他掀翻到地上,肩上的傷口受到撕扯又迎來一陣劇痛,她發泄的衝着躺在地上的君王踢了好幾腳,卻因爲施了清蓮血咒的身體太過無力虛弱而用不上什麼力氣。

    風阮半蹲到他的身側,看進他的眼眸。

    他的眼眸比尋常之人還要黑,此刻幽幽蕩蕩晃着深沉的湖水,即使暗黑如魔物,卻也不影響它的瀲灩如黑曜石,華光璀璨。

    風阮此刻已經完全能將他和貌如謫仙的琴師區分開,對他惡狠狠道:“如今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懂了嗎!”

    想想自己那一箭之仇,還有剛纔被捏痛的手腕以及險些被掐斷的脖子,風阮毫不客氣地又踹了幾腳。

    她三下五除二將帝王雙手捆起來,其實捆不捆都無妨,中了清蓮血咒,除非施咒之人有命令,其餘時刻是動彈不了的。

    風阮爲了營造出他已經淪爲人質的效果,方便他的親衛軍們放行,還是將他的雙手捆起比較穩妥。

    屈辱麼。多給他來點,看他以後還怎麼在夢境裏囂張。

    風阮將弗徹捆好,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在自己手上,又找出一把長劍橫在了弗徹的脖子上,一腳踹開了太極宮的殿門。

    她高聲呵道:“從現在開始,按照我說的做,否則你們的皇帝陛下便要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