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決定要自首並去作證的時候,就已經拿自己的積蓄遣散了跟她一起上山的姐妹們,讓她們下山辦了戶籍,再買幾畝地,勤勤懇懇,過幾年再娶一門夫郎,總能慢慢把日子過起來的。
至於她自己,她是山匪二當家,雖然沒有參與過殺人放火,但兩三年的徭役是跑不掉的。
但許諾風答應過她,會幫她照顧家小,也會從中周旋,讓她早日跟家人團聚。
京郊一座兩進的院子裏,一位臉上有疤的年輕夫郎抱着孩子,他的妻主在正堂跟另外一個女人說話。
他知道,那個女人能讓他們過上安定的生活。
他本就是被大當家那一夥山匪擄上山的男兒,而他爲了自保,劃傷了自己的臉和身子。
好不容易逃下山,但家裏人依舊覺得他失了清白,不肯要他了,所以他只能回到山裏,給山匪們打個雜,勉強混口飯喫。
後來他妻主出現了,她不嫌棄自己,還正兒八經送裏一個銀鐲子當聘禮,然後拜了堂,娶了他當夫郎。
他是痛恨山裏的匪徒的,但人做錯了事情,總要受到懲罰的。
這間兩進的宅子是那個女人給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他知道妻主要離開了,他會守好他們的家,等妻主回來團聚。
二當家交出去一封信,“這是那王傑瑞曾經給大當家寫的信,裏面寫得很清楚,他們的計劃,在什麼地方劫殺,拿了多少錢。”
正是因爲她會寫幾個字,這纔有了機會被提拔,混了個二當家。
而這封信便是她當初親自念給大當家聽的,大當家爲了留下證據要挾那王傑瑞多給錢,就把這信留下了。
卻沒想到這封信成了王傑瑞的催命符。
許諾風也是沒想到這二當家居然還有這麼強而有力的證據,畢竟人證物證都有,才能徹底的按死王傑瑞。
再加上她還有以前找到的一些證據,這回肯定能給許家母父和她自己的母親報仇了。
如今,他們搭上了軍營的路子,也不怕那王傑瑞在背後找人疏通了。
雖說王傑瑞這些年大部分的關係都來自許家,但難保有隻看錢財不看人的貪官,有大元帥在他們背後,穩妥許多。
這時候,許諾風都不得不佩服阿輕了,居然想到了這麼長遠的事情。
畢竟以前雖然也有送軍營的布料,但那是跟戶部對接的。
許諾風這邊已經穩妥了,阿輕這邊也沒有拖後腿。
從那批布料開始,許若輕就開始逐步在干涉家裏的生意了。
不瞭解不知道,這一深入,他才知道這些年家裏的生意沒少被王傑瑞暗渡陳倉過給她王家的孃家人。
王家這些年過得風生水起,他們許家卻是暗中虧空不少。
不過這樣也正好,王傑瑞的虧空,說明她本事不行,他這個許家的當家人才有理由查家裏的生意。
許若輕背後有皇后娘娘和曲書靈這個做了一輩子生意的商人做指導,還有江秋白給做的輿論引導方向,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許家的生意多數都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花莊子的花田裏種下的糧種,如今也都發芽了。
時機到了。
這一天一早,上京城裏,許多人都纔剛起牀喫朝食,便聽見一陣鑼鼓聲喧囂。
皇商許府大門,兩名護院壓着五花大綁的王傑瑞。
王傑瑞此刻都還是懵的,她原本還左擁右抱着兩個側夫郎睡得正香,就被衝進房門的護院給綁了起來,任他怎麼喊叫都沒用。
許若輕看她的眼神全是恨意,她心裏突兀的跳了兩下。
原還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又怠慢許若輕,許若輕纔想綁她出氣,心裏還盤算着怎麼哄一鬨這蠢人,卻沒想到許若輕只看了她一眼,轉頭就讓護院綁着他往外走。
“阿輕。”許諾風也帶着人過來了,“我準備好了。”
王傑瑞看到許諾風的那一瞬間,簡直是瞳孔地震。
那許諾風不是被打成重傷摔下懸崖了嗎?爲什麼還活着回來了?後面跟着那個帶帽子的女人又是誰?怎麼感覺有些眼熟?
王傑瑞開始慌了。
“砰~!”鑼鼓一敲,許若輕和許諾風就跪下了。
“許家贅妻王傑瑞謀殺許家母父,謀躲許家的家產,坑害夫郎許若輕,求青天大老爺爲我許家主持公道。”
兩人愣是在護院敲鑼打鼓開路之下,竟是從許府一路跪拜到了順天府門口,途中還經過了元帥府。
身後跟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王傑瑞從最開始的恐慌,再到麻木,她知道,許若輕能搞這麼大的動靜,必定是拿到了確鑿的證據。
先前要跟許諾風做生意,自然是查過許諾風的,畢竟是要送到軍營裏的食物,馬虎不得。
但她那時候也只知道許諾風以前是皇商許家的家奴,後來不知道爲什麼被放了出來。
卻不知道里面還有這麼多的故事。
老元帥嘆了口氣,這倆年輕人還真是不得了,居然把她都算計到裏面去了,有點兒膽識。
老元帥無奈的搖了搖頭,要不是許諾風仗着跟自己做生意,這倆年輕人也不敢鬧這麼大的動靜。
這官場的彎彎繞繞,她也是煩不勝煩。
罷了,看在這倆年輕人是爲了給母父報仇的份上,老元帥吩咐了下人,讓她去順天府傳個話,必須秉公處理。
順天府門口的鳴冤大鼓砰砰作響,許若輕單薄的身子舉着沉重的鼓槌,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每一下都是血淚。
順天府尹心知這是大案,又有這麼多圍觀百姓,最重要的是老元帥傳話的下人也到了,她不敢馬虎,當即升堂開審。
“大人。”許若輕跪在大堂之下,眉目悲切卻又十分堅定,他將寫好的狀紙呈交了上去,磕了個響頭,“求大人還我許家一個公道。”
順天府尹看了狀紙,心中也是大駭。
當年皇商許家要給獨子招贅妻,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上京城裏就沒有不知道的。
結果千挑萬選,居然選到這麼一個白眼狼。
順天府尹也不能只看許若輕的一面之詞就判案,啪地一聲,驚堂木一拍,“許家公子可有何人證物證?”
跪在堂下的許諾風這時候上前了一步,娓娓道來自己當初跟許家母父外出經商,如何遇到的歹人,如何脫險,如何找到的證據。
然後再把自己這些時日裏找到的證據都交了上去,也包括跟來的山匪二當家。
這二當家既然答應了要來作證,上堂之後也沒有退縮,算得上是個俠義之人了。
這二當家對自己當初知情不報的事情供認不諱。
府尹大人諒他自首又改邪歸正,又有小乞丐作證他沒有殺過人,反而接濟了不少小乞丐和窮苦百姓,只判了他兩年的徭役。
二當家心裏一下就鬆快了,做山匪這幾年雖然不再愁喫穿,但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生活,隨時的心驚膽戰。
現在不一樣了,她只要去服兩年的徭役,回來之後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人證物證俱全,王傑瑞辨無可辨,卻要緊了牙關不肯認罪。
這時候,王家的母父聞訊趕來,跪在堂下哭訴冤枉。
“啪”地一聲,又是驚堂木。
府尹大人厲聲道:“人證物證俱在,還膽敢不認罪,莫非是本官冤枉了你們不成。”
王家母父自然是知道女兒做了什麼,甚至他們也有參與其中,並且最開始女兒上門做贅妻都是他們商量好的。
可他們就這麼一個女兒,要是沒了,他們還怎麼去見王家的列祖列宗。
當即就在堂上又哭又鬧。
府尹可不是什麼心軟的人,直接給倆老東西打了三十大板。
那倆老東西不敢再大鬧公堂,轉頭又開始辱罵許若輕,說她不下蛋,斷了王家的香火。
許若輕笑了,他看着痛得一臉慘白的兩個老東西,“斷了你們王家的香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王傑瑞嫁給了我,是我們許家的贅妻,跟你們王家的香火有什麼關係?”
話是這麼說呀,雖然說入贅了,生的孩子得跟這許家姓,但到底也該是他們王家的血脈呀。
府衙外的人都對那倆老東西指指點點,但也有人說許若輕確實成婚幾年了都沒動靜,要不然怎麼可能主動給贅妻納妾。
許若輕嗤笑了一聲,稟明瞭府尹大人,又傳來了許家的一名府醫。
那府醫一上堂就嚇尿了,還沒等府尹大人開口問,哆哆嗦嗦的全部交代出來了。
原來,許若輕這些年喫的補藥中,一直被下了避子藥。
王家母父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只想謀奪許家的家產,卻沒想到女兒做得這麼絕,當即說不出話來了。
府醫是從犯,被判了五十大板,再加五年勞役。
王傑瑞不肯認罪,那就打得她認罪。
幾十棍打下去,王傑瑞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怎麼守得住,最終還是求饒畫押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阿輕的仇報了,之後阿輕就可以開開心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