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始亂終棄了太子以後(重生) >第48章 第48章
    小桌上,她常用的茶盞好好的放着,她最喜歡的幾根簪子也在妝奩裏安然的躺着,榻上的牀鋪嶄新,是她最喜歡的蘇繡,柔軟舒適。

    一切都不曾改變,她不曾帶走一件東西,就這樣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林硯合衣躺上那軟塌,枕頭上還殘留了些許她愛用來梳頭的花水氣味,只有這個保留了她的氣息。

    平日裏以冷漠示人的男子此刻軟了身子,任由自己陷入幻想之中,雙手藏於錦袍之下,來回滑動。

    良久才聽得一聲滿足的嘆息,石楠花的氣味悠悠的在室內散開。

    眼角的清淚順着耳側流進衣領,消失無蹤。

    翌日一早馬伕便開始趕路,休整一夜三人都精神許多,雖說是荒郊野外,但供給還算充足,塗尋與秦桑身上都有銀兩,倒也不算難過。

    馬車按照原先計劃有條不紊的行駛,繞離了津門,往南邊走去,這一路走的是偏僻小道,倒也沒遇上什麼關隘,爲了趕路,日到晌午三人還滴米未進。

    眼看着日頭漸漸烈了起來,附近也沒什麼店家,塗尋只得囑咐了馬伕瞧瞧附近可有村莊,小鎮,也好去買些喫的。

    又趕了一會路,三人皆是飢腸轆轆,車上出來時沒來及準備喫食,這下只能忍着,偏偏塗尋看不得秦桑受苦,掀了簾子坐在駕車的位置,想多雙眼睛幫馬伕看着。

    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看得遠處有裊裊炊煙升起,想來是個有人的地方,與他們的既定路線相差不遠。

    塗尋一心想着進村時先看看周邊是否有賣些喫食的地方,忽略了這路段偏僻,他錦衣華服出現在此本就不同尋常。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看到一處賣飴糖的人家,塗尋下了車,想去詢問一番,可那婦人見他們衣着顯赫竟想獅子大開口。

    好在他們暫時不缺銀子,想着花了錢能問了裏面有何喫飯之處也是好事,塗尋掏了一錠金子,上前問道:“大姐,這裏可有喫飯之處?”

    那婦人到底也不是壞人,只是窮的實在無法纔出此下策,見來人出手闊綽,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回道:“這裏偏僻,往日裏沒什麼人經過,酒肆飯館也是沒有的,如若不嫌棄的話,來我家喫頓便飯。”

    塗尋聽了眼裏驚喜,只要能用頓飯便好,他以前從沒想過用頓飯便會如此開心。

    男子轉身便往馬車走去,喊了兩人一同隨那婦人往她家中走去。

    鄉間農婦到底還是淳樸的,這處偏僻,全家人只靠着男人做農活養家餬口,近幾日婦人才想出熬製飴糖去賣的法子,可路過之人實在是少,幾日來也沒賣出去多少。

    男子見着家裏來了外人本是意外的,剛想張口詢問幾句,就被婦人拉去竈房,竈房裏昏暗無光,油污遍佈,婦人小心翼翼地將金子從懷中取出,暗淡的室內只有這一點光,夫婦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驚喜的神情不言而喻。

    當下男人便將金子收了起來,張羅起了燒飯事宜,農家飯做的快,菜都是地裏剛摘的,很是新鮮。

    饒是菜色不夠精緻,可也別有一番風味,三人喫的也是津津有味,臨到走了,那家的男人一路追了出來,非要給他們塞些路上可以充飢的乾糧,又硬將婦人早起製出的一趟整筐全放在了馬車之上。

    塗尋只覺得這家人淳樸,感動得無以復加,他自小便在宮中長大,哪裏知道民間疾苦,就是從前遊山玩水,身邊也總是跟着兩三小廝,付錢的事情從不用他操心。

    他隨手掏出的那一錠金子足夠這農戶生活上好幾年,就是那飴糖也夠買上上千筐的,只當是人間有真情,在他們落魄之時也有好心人願意出手相助。

    車上擺了滿滿的喫食,秦桑不住口的感謝,滯留了許久纔不舍的上了馬車,繼續他們的行程,渾然不知此刻京城的風雲詭譎。

    一大早的林宇的府邸就迎來了他的死對頭,林硯一身白衣不染塵埃,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樣不客氣地坐在主人還未到來的主廳內。

    侍從慌里慌張的往林宇所在的院子跑去,這新太子冊立後從未來過皇子府邸,他們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說誰?”林宇正由侍女們給他穿上外衣,忽聽小廝來報說林硯來了,他的目光也沉了下來,終於想到他了嗎。

    如今貴妃被圈禁,他想進宮一趟都不能,大周帝也再未召見過他,連上朝都只當看不見他,這一切都怪林硯,如若不林硯,他怎會落到如此地步,他離太子之位僅僅一步之遙,現在卻只能苟且偷生。

    穿戴完畢又叫了早點,喫飽喝足了才慢悠悠的往前廳走去,庭院幽靜,一路上的侍女小廝行色匆匆,林宇不由覺得好笑,林硯不過是個在外流落多年的兒子罷了,從前還不是跟他們幹着同樣的活計,這會子麻雀變鳳凰,倒是人人都趕着伺候了。

    幾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林宇纔在簇擁之下走進了主廳,林硯低着頭,口中慢慢的品着香茗,一手拿了林宇在閣中的書藏書在看,這一來倒真看不出他是客人了。

    林宇眼中跳着兩簇無名火,口中也陰陽怪氣:“不知今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這話看着恭敬,細聽那語氣裏包含的輕蔑,是十足十的挑釁了。

    “一大早的,二弟脾氣便如此旺,想來還是讓侍女們泡些陳年的菊花茶送來吧。”

    林宇聽了這話也平靜了些許,徑直走向主座,連個眼風也不掃給林硯,室內氣氛劍拔弩張,侍從們從善如流的退到廳外去。

    室內凍死人的氛圍,除了那兩人,怕是也無人呆得下去。

    “二弟這的茶可不新鮮了,嘗着是陳年的老茶了,黴味有點重了,這便是府內的待客之道?”

    林宇這半年來哪裏還能得到些新上的好茶,往日裏巴結的人樹倒猢猻散,大周帝也不再賞賜,平日裏都是在市集上買些茶葉來喝,林硯這話是明知故問了,轉着彎提醒他今時不同往日。

    “太子殿下如若無事還是請回吧,我這小廟哪裏裝得下太子殿下這樣的大佛。”

    林硯也不惱,書卷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極爲認真的看着林宇,那雙眼睛含滿了恨意,他的母親被害死,他也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如今罪魁禍首還能安然度日,他怎麼會允許。

    “我來只是在等一個消息,一個想與二弟一同等的消息。”

    林宇捏緊扶手,面上裝作無事,心底裏不知爲何衝出的一陣恐慌壓也壓不住,終於他踢了腳椅子,猝然站起,語氣生硬:“太子殿下想在這裏等便等吧,恕我不能奉陪。”

    林硯依舊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面上一點波瀾也無:“真是可惜,我還想看看你聽到消息的表情呢。”

    “你到底做了什麼!”林宇終於壓不住怒火,這人不通知一聲就來到他的府邸,冷嘲熱諷,現下還說出這樣語焉不詳的話語,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這樣就忍不住了?”林硯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這位二弟面前,微微低下頭顱,對上那雙怒目而視的眼睛,從牙齒間磨出幾個字:“你還真是塊垃圾。”

    說罷便施施然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重新拿起書卷,“我勸二弟還是等等吧,否則不能第一時間聽到,那就太遺憾了。”

    話說到這裏,林宇就是能走也不想走了,不好的思緒佔據了心思,他只怕會成了真,一時間也來不及想林硯是不是激將法,大步流星地走回主座,焦急的等待林硯所說的消息。

    林宇只覺得今日的茶越喝越口渴,這茶不是他平日裏喝的,裏面透着股清香的味道,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叫侍女添了五六回水了,他只當是自個心緒不定,不能細細去品。

    林硯不留痕跡的看過那個茶盞,只是侍女每每進來添水,他總是輕輕掩住自己的杯盞。

    外頭逐漸聽到繁亂的腳步聲,離着主廳越來越近。

    林硯霜雪不化的眉間閃過一絲快意,今日這對爲虎作倀的母子二人便一起下了黃泉吧。

    小廝急匆匆地往市內跑,也顧不得禮節,連滾帶爬地跪到林宇面前,“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她”

    “她如何了!快說!”林宇用力的拍着案几,茶盞歪斜不堪重力,悠悠的滑落案几,清脆的一聲,官窯瓷片散落滿地。

    “貴妃娘娘她薨了。”

    林宇顫抖着手指,似乎不堪經受這樣大的打擊,這些日子他進不了宮,也無法探聽母親的近況,還是年前的時候聽說了母親身體不好,其他的大周帝也不願多說,不想再次聽到竟然是薨逝的消息。

    今日林硯突然來訪,又只說聽消息,想來這事怕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廢了他的身子還不夠,前些日子他聯絡舊部,想要東山再起,那些往日裏忠於他的臣子一個接一個的削爵貶官,更有甚者被斬首者也是有的。

    果然都是林硯的手筆。

    事到如今他再做低伏小都是枉然,倒不如

    寬大的袖袍中露出寒光,是他一早聽到太子前來之時就藏在那裏的匕首,上面淬了劇毒,見血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