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始亂終棄了太子以後(重生) >第54章 第54章
    秦良大驚,他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哪裏想到這麼嚴重,當下立馬跟着福喜往馬車走去。也不管侍從的阻攔,直接上了車,掀了門簾。

    車廂內的昔日尊貴的太子殿下羸弱不堪,半靠着車壁,月白色的袍子纖塵不染,氣息輕不可聞,薄薄的眼皮閉着。

    秦良放下車門的簾子,看向一旁滿面焦急的福喜,詢問道:“太子殿下這般已經幾日了?”

    福喜誠惶誠恐地回道:“從京城出來便是這般,只靠這些水度日,老奴猜想殿下或是想要追隨長寧郡主而去,才如此這般。”

    一時間秦良也不知該作何回答,想來桑桑也是不知這位日後的大周之主,對她用情如此之深,性命也能不要。

    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個法子了,秦良貼近福喜耳語一番,兩人對視一眼,良久,福喜點了點頭,欺君之罪他當不起,但如若不如此做只怕是太子的性命也沒了。

    隨後秦良便回到衆人休憩之處,整肅了部隊整個車隊的腳程也快了起來,原本六七日的路程硬是被縮減到了第五日早晨,一行人到達目的地也多是疲累不堪。

    也顧不上找了店家休整一番,一行人立時三刻就往那塊墓地行去,越往那走秦良心下越是不安,雖說早有人來勘察過並無錯錯漏,可當下林硯的情況,只怕是看到了便直接交代在那了。

    害人性命這事,他也多是不忍,更何況這位還是未來的天子,如若他真的出了事,他必定難辭其咎,這還是小事,接下來大周還不知要面臨何種境況,畢竟當下能接任天子之位的,也只有林硯一個了。

    他若是死了邊疆必亂。

    秦良嘆了口氣,只能以毒攻毒了,囑咐福喜的話只要林硯能信了,命至少是能保住。

    秦桑標註的地點並不好找,要翻過一座山,開春了,草木也都長了起來,山中蛇蟲鼠蟻少不了,幾人在前面探路,林硯拒絕了攙扶,一步一步的翻過這山巒,福喜幾人只能在身後牽着馬,這地界馬車是上不來的,牽了馬也是怕林硯有什麼意外,好趕緊送醫。

    林硯胸腔之中氣血翻涌,着急去確認屍身的心情加上這幾日的奔波,他又不曾進過什麼水米,此刻疼痛在血肉裏翻攪,他忍着嘴裏的鐵鏽味,不發一言的跟着秦良的腳步。

    直到到了那座無名的墳頭前,他險些眼前一黑,顫抖着手吩咐兵士將土堆挖開。

    秦良在一旁也不好說什麼,他也不曾親眼見到,不知屬下所報的並無紕漏是何意思,看林硯那意思是不開棺不會罷休,他也只能垂手站在一旁。

    裹着白布的屍體被擡了出來,林硯步子踉蹌,強自按壓着腥氣,鎮定的輕輕揭開白布。

    女子面目模糊不清,日子久了肉身早已腐壞,發出難聞的氣味,只有身上那破爛不堪的華服彰顯了身份不凡。

    林硯站立不穩,這是桑桑在東宮最喜歡的衣裙,做好了好些日子她都不捨得穿,只到了去靈隱寺去的那些日子,才見她叫侍女裝進包袱的。

    他像是聞不到那惡臭的氣味,俯下身子,去尋覓屍身上可還有其他其他物件。

    直到摸到那屍身腰間,掩蓋在袖袍之下的那塊玉玦,林硯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他親手給桑桑掛上的,他怎會不認得。

    秦良背對着這處,他不忍心去看,畢竟掛着他妹妹的名頭,他總是有些不忍的,桑桑的紙上說了這女子的身份,和她所遭遇的一切,只需將這女子經歷的事情說成是她經歷的便好,之後帶人去掀了那強搶民女的寨子,也算了給這女子報仇了。

    他兀自沉浸在思緒中,忽聽背後傳來驚叫聲,之後便是多人的喊叫,他轉過頭去,只見林硯躺在衆人之中,嘴角的鮮血止不住的流淌,手中還緊握着那塊從死人身上拿下的玉玦。

    林硯醒來已是三日後,縣令大人府內,府醫急的團團轉,眼見着這位貴人轉醒喜極而泣,忙不迭地派人去回了縣令和秦將軍。

    乾淨的廂房內林硯半靠着身子,眼前跪了一地的人,他時不時的咳嗽兩聲,這些日子的折騰,他身子虛透了。

    福喜見狀倒了茶水端來,林硯擺了擺手,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可查明瞭原因,到底是何人所害。”

    縣令哆嗦着嘴脣,怎麼也不敢將縣衙查到的消息告知,長寧郡主死在了他的地界,他卻絲毫不知,待到屍體都腐爛了,太子殿下前才知曉,這這罪名他想想都腿軟。

    還是秦良沉着了聲音,張口道:“小妹是爲山匪所殺,據所查消息來看,是小妹北上途中遭遇山匪,被搶入寨子中,被人玩弄致死。”

    說完他臉上的悲傷之意顯而易見,軍人的血魂讓他不恥,那女子只是山下一介孤女,日日以採摘山中野菜爲生,不想一日碰見山匪,遭此橫禍,就算不是藉着桑桑的由頭他也是要殺盡了這些畜生的。

    林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目光,他總覺得哪裏不對,見着屍身之時他心緒涌動,再支撐不住,轉醒後他仔細想了想這一路上前幾日的趕路秦良並未見急躁,就連那日來東宮稟報的模樣也太過有節有制。

    可當下他的樣子也不像作僞,方纔說到女屍被人玩弄致死,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嗜殺他清楚的瞧見了。

    林硯蹙起眉頭,到底是哪裏不對。

    思緒涌動,他這副身子暫且不能如此憂思,他咳嗽不停,臉上毫無血色,那女子穿戴與桑桑一般無二,連身形也甚是相仿,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屍身就是桑桑,可他就是無法相信。

    秦良觀林硯面色,心下唏噓,短短几月,往日與他同在邊關作戰的同袍那時是如何的意氣風發,縱是千軍萬馬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數只螻蟻。

    情之一字,真可讓人脫胎換骨。

    眼前的林硯形銷骨立,好似一陣風就會帶走,秦良看了眼身側的福喜。

    福喜從善如流的接收了秦良的目光,轉而痛心疾首的說道:“殿下,郡主爲人所害,生前不知有多屈辱,這個仇咱們一定要報啊!”

    林硯眼睫動了動,現在還不能確認那女子身份,他的感覺從沒出過錯,可當下也猶豫了,如若真是桑桑,即便他親手將那夥山匪千刀萬剮,折磨致死,也不能解他心頭恨意的萬分之一。

    福喜見他神色微動,再接再勵道:“且那女屍面目全非,尚且不能確認可是郡主,許是郡主也被劫道,那些身外之物只是被山匪劫走,現在還安全着。”

    這話一說堂中幾人神色皆是不同。

    林硯眼睛粟然亮起,福喜這番話與他不謀而合,按桑桑心性,怎會逃走後不給自己留下一點後手,往日裏他恨她總是騙他,這次卻巴不得是也是她的謊言。

    秦良聽了嚇得半死,眼睛圓睜,這可不是他叫福喜說的,他只是想用桑桑之死刺激林硯,讓他重燃希望去尋找害她之人,別死了就行,哪成想這位公公是個心下有自己計較的。

    而最旁邊的縣令老爺恨不得喜極而泣,堂堂侯府嫡女若是真死在這,他頭上這頂烏紗帽是萬萬留不住了,太子殿下都能因着這事吐血昏倒,只怕是陛下也不能饒了他,他新納的美妾怕是也無福享受,滅頂之災。

    秦良全程低垂着腦袋,只怕有人看出他心中所想,林硯電光火石間只覺得腦中抓住了什麼。

    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不怪桑桑逃離他身邊了,只要還活着就好,他尋遍河山,無論無何也是會找到她的。

    憑藉着這一丁點的希望林硯的身子也眼見着好了起來,秦良看在眼裏驚在心裏,這轉變也太大了。

    在縣衙府中休養了些日子,京中傳來消息河東的蝗災也解決了,縣令真是恨不得跪下來拜拜觀世音菩薩,真是天佑大周啊。

    待了些日子,林硯也摸清了,這位縣令平日裏也算是個清官,不說絕世好官,也是擔得起一方父母官的,只是此處山匪攪擾,地勢也不好,無法與外界商貿,有些窮困,他一力想要改變也是無法。

    遂令了秦良將山匪剿滅,又令福喜掏了隨身的銀兩,交給縣令讓他修了路,也好讓這地跟外縣有了商貿往來,臨走又說了朝廷會再批些銀子下來,用於修路之用。

    只他隨身帶的銀兩定然是不夠的,這事還是要回了京城後慢慢考量,像這處一般的地方不少,都得一併規劃了。

    馬車走上了回程之路,秦良心下忐忑,總是避着林硯,倒是也巧路上這些日子林硯也再沒提過這事。

    那女子被找了個風水寶地葬了,又找了城中之人做了法事,山匪窩子也被剿滅,也算是替她報了仇。

    三月草長鶯飛,大周帝的身子卻每況愈下,萬壽宴在即,他每日所服藥丸也越發多了起來,已是一日三瓶的量了。

    林硯派下去的暗衛沿着他們走過的遼東之路一路北上,潛藏各處,卻丁點秦桑的蹤跡也尋不到。

    莫說是秦桑,就連塗尋一行人的蹤跡也未尋到半分。

    林硯端坐在金殿之內,將信紙放在燭火之上,一字一句地思忖着方纔信件的內容,居然毫無蹤跡。

    便是那塗尋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到丁點蹤跡不留,男子眼神沉諳,燭火也照不亮的眼瞳深不見底,

    除非他們並未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