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能看過?!”陸恆不信,“清清拍那部戲的時候她還沒……”
“我看過。”雲梨說。
陸恆猛地頓住。
“那部《雙城玦》的小郡主,叫戚靈清,是嗎?”雲梨問完,攫着她肩骨的力道雖未完全放開,卻倏地一落。壓得雲梨心裏無端發沉。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周朗明也五味雜陳,點頭:“是。”
“我看過的。”雲梨解釋,“小學時候,等我師姐一起回家,在門衛爺爺那兒看過錄像帶。”
她們那個小村莊地勢高偏,交通不便,好多新奇東西傳到那兒,都是好久之後的事情了。
周朗明不忍,但依舊趁此把陸恆拉開,並對他說:“你也說過雲梨這孩子,組裏請來的舞蹈老師,教過的舞看兩遍她就能跳個大概。她看過靈清……”像是怕這兩個字刺痛陸恆,周朗明頓了下才說,“雲梨看過那部老劇,會這段動作也不奇怪。”
“所以……只是這樣嗎?”許久,陸恆怔怔地問。
沒人給他答案。
“是啊,”陸恆垂眼扯了個笑,嗓音黯啞地低喃,“我親眼看着她……怎麼可能,還會是她教的呢……”
-
周朗明說,她和陸師傅的第一條可以用,不用再重拍。也知道她一早請過假,便說時間差不多了,讓她換下戲服早點去找朋友。
雲梨點頭應下,洗了個澡,換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影視城。
路口不遠處,一輛方頭方腦的黑色大轎車正停着。雲梨繞過去一看,連號黃牌,和池宴描述的一樣。
車外,戴着白手套等候的司機先生拉開車門,恭敬道:“雲小姐,請上車。”
雲梨感覺新奇。
道過謝,上車,還能瞥見車頂的一閃一閃亮星星。
司機先生告訴她要去的目的地和大概車程,又問了她想聽什麼類型的音樂,隨後便盡責地平穩行駛了。
雲梨靠着舒適的椅背安靜下來,忍不住開始回想剛剛片場的畫面。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陸恆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或者說,她也沒見過別人如此。
就連當年渾身是傷,肋骨都裂了一根的池宴臉上,也沒出現過那樣的神情。
她看過《雙城玦》的完整劇本,劇組也放了原著小說供大家閱讀。
劇中的小郡主和小侯爺,最終沒能在一起。
因爲小郡主死了。
陸恆剛剛的模樣,彷彿劇集落幕時的寧小侯爺一般。
陸導爲什麼會那樣呢?是因爲喜歡那位女演員嗎?還是像劇中人一樣,餘生只剩追悔思念呢?
雲梨不清楚。
彷彿不代入“角色”,而是用“雲梨”這個身份思考這些問題,她都想不明白。
靈清……靈槎擬約同攜手,更待銀河徹底清。
多好的名字啊。
可惜,玉玦有缺。
聽陸導最後那話的意思,那位靈清姐姐,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她沒告訴陸恆的是,她會記得戚靈清這個名字,是因爲那天看了片尾曲。
卻並沒有見過她今天這場戲的片段。
長髮未乾,帶着微溼涼意。雲梨小腦袋抵住車窗,望向天際生宣潑墨般暈染開的橙紅。
那夕暉層疊的深淺,毫無規律與道理可言。
摁了摁心口,雲梨無端想:喜歡……好像也不全然是一件,會讓人快樂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