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今早剛幫你換的新牀單,”蘇瑾拉着她邊走邊說,“你看看那個花色你喜不喜歡。”
雲梨一頓,有些納悶。她只是說來玩一下,沒說過要來過夜呀。
沒來得及問,蘇瑾又說:“外公外婆去找江城的親戚玩了,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叫他們回來。”說完又語氣很自然地一變,嫌棄道,“還有姜宸,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馬上叫他回來。”
雲梨趕緊說:“阿姨你先別急,萬一……”
“不會的不會的。肯定不會錯的,肯定不會錯的。”蘇瑾剋制的哭腔壓抑着情緒,笑着同她說。
沒有過於激動的表達,怕嚇着孩子。可一遍遍重複的執拗,輕哽微啞的嗓音,又任誰都聽得出來她洶涌期盼又惶惑不安的情緒。
雲梨鼻尖泛澀。
對蘇瑾來說,這麼多年的分別,這份失去女兒的痛苦記憶是完整的。她並不能感同身受地完全理解蘇瑾,卻依舊難受得心臟發緊。
倆人在一樓位置極好的一間房間前停下。
房門敞開着,向南陽臺的光熱烈地透進來,絲毫看不出多年沒人住過的痕跡。
“梨梨你看,”蘇瑾拉她進來,“媽媽不知道你哪一天會回來,就給你每個月都準備了新衣服新鞋子。都是洗乾淨的,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能穿。還有好多玩具……”蘇瑾有些侷促地頓了頓,聲音都不自覺地發哽低啞起來,“不過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了,你現在大概也不愛玩了。”
又很快笑了笑,刻意地提高了音色,“沒關係你看看這些,這是今年給你準備的,19週歲生日禮物,梨梨你看看喜歡嗎……”
滿屋子從小到大的衣服鞋子和玩具禮物。永遠鋪陳好的,乾淨漂亮的牀品。
像愛意化成了實質,從來都沒有消失。
雲梨愣住,眼眶一熱,喉間猛地一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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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接到物業管家電話之後,又和家裏阿姨還有李程去了電話。
心情複雜。
雲梨平時要去哪裏,都會和他說一聲,李程也會送她。
但今天,小姑娘瞞着他,也不讓李程送,甚至還喬裝打扮了一番,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本來雲梨出去玩一下,他還不會那麼擔心。
可昨天夜裏他從公司回來,本來想陪她一起睡,可到了家一看,小姑娘甚至都沒在客廳等他,一早就把自己鎖在了臥室裏。
池宴甚至覺得麼得感情的妹妹說出“姐姐睡覺了,你不要打擾她的時候”,平仄不分的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
池宴頭疼得不行。
這是倆人之間,從開始到現在從沒發生過的嚴重問題。
所以是還在喫醋?要不還是坦誠地問一下?
又怕直接開口問,小姑娘更加生氣更加逆反。
闔着眼睫長吁了一口,池宴敲了敲手機,想到一個人。
鍾盡歡。
雖然談戀愛的經驗不如他,但惹人生氣之後再哄人的經驗,倒是比他強百倍。
電話裏。
“你完了池宴。你居然敢說你給未婚妻送了定情信物?哈!”鍾盡歡努力憋住嘲笑,儘量用嚴肅的語氣和他說,“你這和當着她的面說‘我和前女友當年多麼多麼恩愛’有什麼區別?”
“……不至於吧。我那會兒纔多大。”池宴撓了撓眼皮,“再說我也沒任何想法啊。”
他就是覺得這事兒小姑娘以後從別人嘴裏毫無徵兆聽說,反而會不舒服,不如由他自己坦白。沒想到……
“怎麼不至於?!”鍾盡歡興奮道:“你記不記得高中那會兒?我們隔壁班有個女生追我。我也沒任何想法啊!當時我就拒絕了你記得吧?我阿姐那幾天都對我態度非常差!!理都不想理我!!我哄了好幾天纔好的!!”
池宴:“……”
倒是記得。畢竟這貨在他耳朵邊上唸叨了好幾天“完了完了我完了”。
鐘意:……勿cue。那幾天大姨媽來,不想和你多廢話罷了。
鍾盡歡見池宴沉默,接着刺激他:“你這種行爲,完全是在女生雷區上蹦迪啊!”
“……”
池宴心裏一個咯噔。
這麼……嚴重呢?
手機此時震動了兩下。
池宴怕是雲梨的微信,立刻和鍾盡歡說:“我看下消息。”
劃開通話界面點開微信。
結果……
雲梨:【哥哥,我在朋友家住幾天再回來。】
姜宸:【你女朋友怎麼在我家?】
還沒掛斷的鐘盡歡:“喂喂池宴你還在聽嗎?我和你說,你現在是最容易被綠的時間段,畢竟她沒有前男友沒有未婚夫啊,總要找點平衡吧!”
池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