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是一一”江慄在心裏指了指面前溫文爾雅的男人,看上去就是個連發脾氣都不會的大好人。系統很想掐住江慄的肩膀,把他腦子裏的水晃出來。
都第四個世界了,誰是官配陸棱站在江慄的面前望着他,臉上始終掛着淺淺的笑,只是這笑總讓江慄覺得他在打量審視自己,讓他感覺被冒犯。江慄背過手指了指身後,壓着聲音問道:“那這裏還需要我嗎不需要的話我要離開這裏是嗎”江慄有了動作,陸棱馬上收回目光,禮貌地詢問:“您有地方去嗎我這邊有一棟公寓是閒置的。”時候,陸棱已經把鑰匙拿了出來,就放在江慄的面前,他一伸手就能夠到。
下班的曙光就在眼前,江慄強行壓下內心的激動,強裝不忍的模樣去用手輕輕撫過鑰匙。江慄很聰明的沒有主動去握住鑰匙,而是等着陸棱把鑰匙塞進他的手中,甚至幫他把掌心合攏。江慄不能主動離開,必須有一個人幫他,幫他握住鑰匙,幫他帶離這棟醫院,幫他離開陸鋒的身邊。
“那陸鋒就拜託您照顧了。”江慄的眼中夾了淚水,不是不捨的離開的淚水,而是感激的淚水,謝謝陸棱幫他脫離苦海。就在江慄要邁出病房門來到走廊上的瞬間,他的手被人從後方捏住了,陸棱此時也側過臉,彷彿在躲避惡魯充滿兇意的目光。江慄定住了,只感覺到那隻手來到了他的後背上,那雙冰冷的手像是蜘蛛,沿着挺立的脊椎骨來到後頸上,最終埋伏在了那處,只等獵物上鉤便一口毒牙咬下,讓獵物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沉重的聲音從江慄身後響起,“我讓你走了”江慄早就學聰明瞭,手指挪了一個圈來到陸棱身上,低着頭委屈地嘀咕:“是是陸棱先生說我可以先走了。”放在江慄脖子上的手驟然縮緊,兩指死死地按着脖子上的經脈,疼得江慄渾身一抽。
“他叫你走你就走你是誰的狗你不清楚”陸鋒抽回手,沉重地扶牆喘着粗氣,他是強行扯斷了繃帶下的牀,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只是子彈剛剛取出來而已。江慄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不敢擡頭去看陸鋒,生怕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壞。陸鋒嗤地笑了,擦了擦臉上疼出來的冷汗,壓着陰翳的眉眼掃了一眼陸棱,啐道:“趕緊滾啊,還在留在這做什麼”陸棱沒動,只是擔心地望着地上跪着顫抖身軀的江慄,他擔心自己一走這個人就要遭殃,以他哥哥的脾氣絕對不會放過這人的。
“是我勸他離開的,你有氣衝我出。”陸棱彎下腰去撫江慄,卻被江慄躲掉了手。江慄轉頭去看他,眼淚朦朧地眼中全是懇求,懇求他不要多管閒事。
他和陸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係。陸鋒看在眼裏,嗤嗤直笑,揚起下巴譏諷地嘲道:“喜歡這賤戲子你有錢睡他嗎二十萬兩白銀出得起我就把他送你了。”病房的門沒關,走廊上人來人往地都聽到了陸鋒的話。看熱鬧這種事沒有人會拒絕,更何況是與戲子有關的熱鬧,門外沒一會就聚了好些人,他們都認出來了地上跪着的是誰,瞬間議論聲如潮水擁進了房間裏。
“我就知道那唱戲的沒少勾引人,長得一股狐騷樣,背地裏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肯定不止這兩個。”
“他前些天不是才被人用天價買了第一夜嗎"
“說是第一夜你也信被人睡爛了的東西也有人稀罕,真是奇了怪。”
“他長得漂亮唄,你嫉妒啦”
“我嫉妒我自食其力我嫉妒他個賣身求榮的妓不會有人想像他這樣跪在地上被人圍觀吧”尖酸的聲音一刻不停地響起,甚至在得知跪在地上的是栗子後,引來了更多的人圍觀,都想看名伶下跪的模樣,就喜歡看明豔的花被攆做泥。陸棱想繞到江慄身後去關門,卻被陸鋒制止了,“怎麼你心疼了”陸棱皺了眉頭,執意要去關門,“哥,說了你有氣衝我撒,沒必要刁難他。”這世道能做戲子的哪個不慘,但凡有個在乎他的都不會走上這條路。陸鋒用鞋尖點了點地,手放到了江慄的頭髮上,揪住發頂頭髮往上扯,笑道:江慄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對。”陸鋒哼笑了兩聲,像是在譏笑着江慄的自輕自賤,無奈地攤手:陸棱聽不下去了,轟的一下把門關上了,強硬地扯着江慄的手臂讓他站了起來,同時護到了自己身後。局勢從兩兄弟之間隔着一個江慄,變成了江慄藏到了弟弟身後,由弟弟幫他和渣攻對峙。陸鋒抿住下脣,邊點頭邊嘆了口氣,彷彿在感嘆他弟弟的勇氣。
“父親說了,你不是我哥,不要拿輩分來說事。”陸棱背過手挽起江慄的手腕,他想帶着江慄離開陸鋒身邊。
“你敢帶他走出這裏一步,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陸鋒手裏的槍口移到了陸棱的頭上,對準眉心處,手指放在了扳機上。陸棱望着陸鋒,眼中滿是憐憫,“像你這樣的脾氣,任何人在你身邊都會被你逼瘋,你好好在醫院治病吧。”轟得一槍打了出來,不過卻不是對着陸棱的,而是江慄。這一槍直接落到了江慄的腳邊,嚇得他兩腿一軟就要跪下,結果還沒跪下去就被陸棱拽了起來。居然又有子彈了,那日商會會長的死狀在他的腦海裏無限播放,那槍口對着他時陸鋒臉上的怪異也浮現出來。江慄害怕極了,如果不是陸棱抓着他,他現在肯定痛哭流涕地跪倒在陸鋒面前了。開完這一槍,陸鋒好像釋懷了,他手臂緊繃的肌肉忽然鬆弛,手槍在他的指尖轉了一圈,他又坐回了那個吊兒郎當的世家子。陸鋒奇怪地開心笑出聲,樂道:“你真喜歡啊真喜歡送你了,反正我也睡膩了,他還能生孩子呢,你要不給我生個小侄子出來"不光是陸棱表情難看,江慄臉上也掛不住嘴角。陸棱見陸鋒還要說些難聽的話,馬上就把江慄拉到了身前,像是照顧小朋友一樣,捂住了他的耳朵。
“哥,你能不能把他當個人。”陸棱勸道。
“人如果不是我,他已經是鬼了。”陸鋒笑了,舉起了手裏的槍晃了晃。然陸鋒發現江慄居然敢大着膽子看自己了,馬上吼了出來:陸鋒的表情忽然猙獰了起來,拿着槍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江慄,又指了指門,漲紅了脖子大聲斥喊着,陸棱牽起了江慄的手,帶着他往外走,在察覺到他要掙脫的瞬間,陸棱的手心突然用力。江慄還是被強行留在了陸棱身邊,江慄詫異地望着他。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放心,我會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接着你只用做你自己就好了。”陸棱柔和地安撫着江慄的情緒。陸鋒見江慄動搖了,見自己毫無優勢了,瞬間理智也穩不住了,連忙出聲低聲下氣地詢問着:“栗子,你真要和他走你忘了是誰救你的了!“
他着急了,急得伸手去抓江慄,生怕慢了一步就會失去江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