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這樣看着我,會讓我感覺到難受的。”陸祈被提醒後,馬上把目光收了回去,低着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啊對不起哈,我就是想知道你臉上的小蝴蝶現在長什麼樣了。”住了,那雙琥珀似的透亮眼眸蒙上了一層霧,他所擔心地一切都在這句話裏不攻自破。江慄的雙手放在了隆起的孕肚上,他的手在無法控制的顫抖,他惦記着肚子裏的孩子,想得卻是他給了一個本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懷了個孩子。而此刻,他所心心念唸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卻沒有理由再去追逐了。陸祈的手往下移了一點,落在了江慄的鎖骨上,笑着誇道:“衣領也沒必要拉那麼高,你脖子上的胎記很漂亮,像是上天送給你的項鍊。”陸祈是唯一一個,也是第一個,會指着江慄身上那些不和諧的地方,笑着用美好的事物來形容它們的美的。陸靳從來不會這樣說,陸靳也不會關注別人的美和醜。所以陸祈和陸靳,到底誰纔是高中時期把他護在身後,又是如何在趕走所有人後誇他漂亮的那個人,答案以及呼之欲出了。江慄的瞳孔因爲事實的裸露而猛烈的發顫,他追逐了那麼多年的人,居然追了個錯誤的人。他卻怪不得陸靳,陸靳已經無數次和他強調過,自己不是那個人,是江慄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還堅信着陸靳就是那個人。
“謝謝你,我想我、我該走了。”江慄也顧不上把手鍊送給陸靳,只想儘快地回到家裏,然後自我欺騙着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忘掉。做一個什麼也不懂的生育工具就很好了。可是陸祈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你現在應該還在大三吧爲什麼不去學校讀書了你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沒必要爲了一個孩子做這麼大的犧牲。”江慄想把手抽回來,可是陸祈卻不讓。江慄低了頭,目光閃爍,思緒飄忽,陸祈也知道江慄的困境,陸家的事情他身爲弟弟也很清楚,但是他又不能帶着江慄逃走,他只能勸江慄:“難道你努力讀書,就是爲了被物化成子宮,被關在房子裏生孩子”陸祈的目光像一團熾熱的火焰衝進了江慄的眸中,把江慄的理智燒斷了線。
“你應該有比現在更寬廣的境界,只要你站的夠高,你臉上的花紋自然而然會成爲別人眼中的蝴蝶,尊嚴是自己爭取的。”陸祈的話衝進了江慄的耳中,儘管他極力去忘記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可陸祈的話卻怎麼也忘不掉。陸靳回了家,家裏的燈沒亮,房間裏冷冷清清的,廚房沒開火也沒有晚飯在等着他回家。
“爲什麼不開燈”陸靳把燈打開了,發現江慄就坐在沙發邊上,把自己蜷成了個球。以往江慄都會笑着到門邊迎接陸靳下班,然後幫陸靳脫下外套,排乾淨灰塵掛在衣架上,揉着陸靳的肩膀伺候着他坐在餐桌邊。當江慄一言不吭地坐在昏暗的房間裏的時候,害怕失去的不安感猛地衝上了陸靳的心裏。陸靳走過去的時候,腳步虛浮,毛毛躁躁地碰翻了垃圾桶,垃圾桶裏的手鍊跟着垃圾桶一起滾落,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陸靳低頭去看,手鍊已經飛了出來,沉重地砸在陸靳的腳邊,標本的一角撕出了一條細小的裂縫,但在陸靳眼裏格外的刺眼。e1)江慄擡頭去看,觀察着陸靳的反應。陸靳把手鍊撿了起來,他也注意到了江慄的目光,仿若失而復得般詫異地說:“原來在這裏,我還以爲是我弄丟了。”在江慄的注視下,自然地把手鍊戴在了手腕上。江慄又把頭低了下去,他已經無心去想陸靳到底是故意丟掉手鍊在這裏假裝的詫異,還是不小心弄舌手鍊真的驚訝。他已經不在意了,他在意的是到底該不該留下這個孩子。
“是我認錯了人,對不起,我追尋的人不是你,孩子我會爲你生下來,就當是完成我的諾言,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江慄這一句誠懇地道歉,像是一記重拳,打碎了陸靳苦苦維持的冷靜。陸靳那總是平靜的呼吸忽然被打亂,他猛地揪住江慄的頭髮,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把粗重的呼吸胡亂地擦過江慄的臉頰,漲着怒意的紅眼,惡道:下一秒,江慄被重重摔在沙發上,又被陸靳指着鼻子破口大罵:那你現在在發什麼瘋!說什麼你後悔了你憑什麼後悔你沒有後悔的選擇!”6210510451
“你無父無母,你沒有朋友,你就是出了這扇門,你又能去哪我是你唯一的選擇,你也只能選擇我!”陸靳怒吼着,他的脖子上青筋漲起,喉結上染上了怒火的顏色,猛烈的顫抖着。紅血絲像是蛛網逐漸浮現在他的瞳孔裏,一眨不眨地絲絲盯住江慄。江慄認識陸靳四年了,他印象裏的陸靳永遠都是像座冰山沉在那,面無表情,神態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見陸靳的情緒崩壞。而陸靳情緒崩壞的原因,又僅僅只是因爲江慄想要離開。江慄的視線被淚水矇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問:“你很在乎我”可江慄換來的答案是,陸靳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的否認:江慄眼底的淚水像是崩潰了的河堤,所有過往承受過的委屈全都奔涌出來,淚水不再是淚珠,而是水線,不停地涌出。江慄咬緊了脣,咬破了皮,咬出了血,也沒能讓自己崩潰地情緒冷靜下來。江慄帶着強烈的哭腔質問陸靳:“你的生母是被你父親逼死的,如今你也要逼死你孩子的母親嗎”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把陸靳澆溼了,讓他在一瞬間靜了下來,意識恍惚的注視着江慄。陸靳意識到,他好像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