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害怕啊,之前不是說好了嘛,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書錦冷冷瞥了他一眼,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兇惡一點,沉聲道:“你又不是沒做過。”
“哎哎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這不是知恥而後勇嘛。”寧霄笑着衝他賠不是,“我也不是想挾恩圖報,不過這一個月,我也確實改過自新了,是不是?”
書錦一言不發和他對視,直直得看進寧霄眼眸深處,裏面有自己小小的影子。
許是他一臉誠懇的樣子確實很有說服力,書錦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
他終於放下匕首,啞聲道:“若非你有前科,我也不至於如此。”
“我錯了,我錯了。”寧霄扭着身子將繩結遞到他面前:“大少爺幫個忙好不好?”
書錦抿了抿脣,手起匕首落,細繩應聲而斷。
寧霄滿意得將裏三層外三層的大紅嫁衣脫下往肩上一搭,僅着一件素白單衣,背朝着書錦揮揮手。
“我去偏房睡了,大少爺夜安。”
書錦抱着小腿,將下巴尖抵在膝蓋上,看着這混混悠哉遊哉地往外走,突然道:“寧霄,我有的時候覺得,你和之前那個不幹人事的混混,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身影一頓,隨即懶洋洋開口:“怎麼可能?乾坤朗朗,難道書大少爺還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嗎?”
書錦清凌凌的眸子裏微微閃過一絲懊惱。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有個念頭隱隱約約浮現出來,這句話便脫口而出,無理無據,實在不像是他一貫的做派。
他賭氣似的將半張臉埋進臂彎裏。
門口傳來男人的一聲輕笑,隨即是開關門的聲音,屋中又重新歸於寧靜。
書錦起身將牀鋪鋪好,拆掉髮冠,脫掉喜服,如墨的長髮披散下來,垂在腰間。
他正欲滅燈,門“吱呀”一響,剛剛出去的人洗淨了臉上的妝,竟然又回來了。
書錦皺眉:“你幹什麼?”
“我也不想的。”寧霄一攤手,“回來替你家小廝傳個話,夫人送了兩個丫鬟來盡一盡身爲母親的心意。”
“名義上是伺候,實際不過是她打探你院中消息的耳目。”
寧霄也懶得管柳氏叫娘:“我猜想你也不想同那柳氏多費口舌,不如今日便叫我歇在此處,好歹做一場戲。”
書錦擰眉,眉宇間閃過一絲煩躁:“柚兒呢?”
“其中一個丫鬟可能在柳氏面前比較得重用,非要進來伺候,柚兒攔着呢,脫不開身。”
“她之前也想如此,我從未讓她找到塞人的理由。”書錦下定結論,“你惹出來的事,你要解決。”
“我這不是來了嗎。”寧霄乖巧微笑,“咱們這邊給到的方案就是,今晚先息事寧人,咱倆演一場,等他日尋個錯處,便能名正言順將人趕走。”
“到時候順帶給那柳氏安個用人不利的名頭,也省得柳氏再來多生事端。”
書錦聽着總覺得這話聽着耳熟。
……這不是,自己對付這混混的招數嗎?
所以是自己的心思被猜出來了,這人正在暗示自己,還是……
他挑眉,問寧霄:“若是我現在就要你解決呢?”
“基金市場第三條,沉得住氣,才能獲得理想收益。”寧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明明有最方便的應對方法,爲何要舍易求難呢?”
書錦好看的眉眼皺起來,半晌妥協道:“若是共處一室,你得讓我綁起來。”
寧霄:“???”
書大少爺玩得這麼花?
他再一擡頭,書錦已經拿着剛剛解下的喜服腰帶朝他走過來了。
寧霄想到書錦剛剛受到驚嚇的樣子,點點頭:“行吧,那我要睡牀。”
書錦剛一點頭,他便飛快得躺平在了他覬覦已久的鬆軟大牀上,併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若是能日日躺在這牀上不用起來就好了,你甚至可以把我鎖起來!”
書錦:“……”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拿着腰帶上前,先將寧霄雙手綁在一處,然後將腰帶打了個結,系在牀頭。
寧霄還在一旁指揮他:“可以適當緊一點,對,這裏松一點,松……疼疼疼疼疼!”
等他綁完,男人兩隻手不能分開,但是合在一起移動的範圍挺大。
“啊!”這人好像一條鹹魚一樣癱在牀上,“舒服!”
書錦冷冷道:“閉嘴!”
不要在他剛鋪好的牀上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
他收拾完寧霄,又將屋中的小榻挪到屏風的另一邊鋪好。
喜燭才燃了一半,燭影搖紅,晃晃悠悠。
寧霄手放在腦後,見書錦朝喜燭伸出手,慢悠悠道:“我聽說啊,這洞房紅燭,得等着它自己慢慢燒完,要不然,兩個人就沒法共度一生。”
“眼下不過是我受制於你,你有求於我罷了。”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暫時在同一條船上而已,誰要和你共度一生?”
書錦說完,乾脆得挑滅了燭火。屋裏頓時暗下來,只有淺淺的月光透過窗紙流淌進來,一地清輝。
他不再說話,藉着月光躺上小榻,閉上了眼睛。
寧霄也不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
穿書之事太過匪夷所思,如果可以,他不願意同任何人講。
所以寧可當個貪財好色的混混,也比被人當成妖孽燒死打死強吧。
再說,反正他和書錦也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他在書錦心中的形象如何,一點也不重要。
他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得想着事情,等聽到裏間呼吸聲變得平緩悠長,微微勾了勾脣角。
然後乾脆利索得給自己的雙手鬆了綁。
不會真以爲這樣就能限制住我吧?
也就是看你害怕,纔想着哄哄你的。
他一邊揉着手腕,一邊藉着月光看屏風上映出的剪影。
誰讓你是我的長期飯票呢!
……再說了,長得那麼好看又聰明,原本就該是被人寵着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