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強慘炮灰被穿書鹹魚寵上天 >第五十七章
    書錦好像逐漸適應了寧霄離開的日子。

    清早起牀,去南莊,再回家準時喫晚飯。一個人睡,一個人起,這樣的日子他之前過了二十年,沒有什麼不習慣的。

    只是偶爾,還會下意識回頭,愣一下,再神色如常地轉回頭去。

    就好像什麼人還在身邊似的。

    那一夜的一場刺殺好像是一場幻覺。等天亮之後,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除了寧霄的一具屍體,沒有結果,沒有後續,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也不知道爲什麼。

    很多人並不知道,知道的人也漸漸淡忘。那個晚上留給所有人的印象都在被慢慢沖淡,只有書錦,仍然記憶猶新。

    因爲寧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

    蔣山遠被判了流放之刑,書青哭哭啼啼地去送他。書錦遠遠地看了一眼,希望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這兩個狗男男。

    柚兒娶了鶯兒,成親禮是書錦給辦的。他又給柚兒添置了一個小房子,將他和鶯兒的身契給了他們倆,算是還了他們的自由身。

    畢竟是這麼多年當弟弟一樣相依爲命的存在,他總要多照拂些。

    他看着柚兒穿着喜服的樣子,恍惚間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在柚兒入洞房前,他特意拉住柚兒,仔細叮囑他:“一定要等喜燭燒完。喜燭燒完,新人才能走完一生一世。”

    柚兒懵懵懂懂,只知道一定要聽少爺的話。

    洞房裏的紅燭燃了一夜,書錦在院子裏對着月亮,發了一夜的呆。

    到了秋天,梁松玉在鄉試中得了榜首。

    書錦不由得想,如果寧霄還在,他應該也能中吧?

    應該也會拿到很好的名次,說不定,還能和梁松玉爭一爭榜首。

    畢竟他那麼聰明,隨便就能想出計策來幫助自己脫離困境。

    不過也好,寧霄本來就不是真心想要學習,若是他從此能過上鹹魚日子,便也算是一件幸事。

    放榜的時候,已經開始在店裏幫忙的江言紅着臉向書錦請假,說要給梁松玉辦慶功宴。書錦這才知道,原來從小被賣到青樓、對周圍充滿警惕和懷疑的小野貓也找到了自己的家。

    秋天很快就過去了。

    轉眼又到了年底。

    年底的時候,有好幾家鋪子的管事不約而同地找上門來。

    “書少爺,這些都是之前寧公子投資後,到了年底應得的分紅。”

    書錦認得這幾個鋪子,都是雲城裏各行各業數一數二的門面。

    他微微有些遲疑地接過幾位管事手中的銀票。

    都是幾千兩的,數額很大。

    他有點怔愣:“這也……太多了。”

    幾位管事的躬身施禮:“是啊,但這都是書少爺應得的。之前寧公子不僅給我們投了錢,還教了我們一些技巧,叫什麼……融資售股,我們一開始也沒太明白,但是操作下來,一年利滾利掙得可真不少。”

    書錦是知道這些金融手段的。

    當時寧霄都掰開揉碎了和他講過。

    他也問過寧霄,南莊要不要也這麼幹?

    寧霄說不要。他說,這樣的方法,終歸會有一部分的控制權和決定權落在別人的手上,只有百分之百由自己把持着,鋪子才真正屬於自己。

    他說,南莊是咱們孃的心血,當然要牢牢地把握住,千萬不能讓別人沾染了。錢我可以掙很多,你只要安心經營就好,不夠的,我再掙。

    書錦將自己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看向幾位管事:“可是當初是寧霄同你們籤的字據,如今他……不在了,這麼多錢,就這麼,直接給我了?”

    有一個管事的掏出憑據來給書錦看:“書少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寧公子當時同我等立字據,填的受益人便是書少爺的名字啊。”

    書錦接過來一看,上面填的名字確實是自己。

    熟悉的字跡懶洋洋的,“書”字缺了筆畫,正是寧霄的手筆。

    這人……

    原來有人會一早就已經替自己鋪好了路,哪怕他突然不在了,自己也會一輩子衣食無憂地過下去。

    看着是那麼懶洋洋不願意動彈的鹹魚,其實內心的規劃,比誰都要前。

    書錦握着一沓銀票,沉默了良久,只記得當晚的月色很美。

    自己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共賞的人。

    第二年春天,梁松玉要進京參加會試。

    江言來南莊向書錦告別,語氣中帶着不捨:“阿錦,我要走啦,以後肯定又要你自己一個人盤賬了。”

    他學了大半年,上手已經很熟練,幫書錦分擔了一部分的賬務,兩個人一個負責進貨,一個負責銷售,配合得十分默契。

    書錦摸摸他的頭:“以後都不回來了嗎?”

    江言有些爲難地點點頭:“如果松玉考上了,可能就……”

    書錦肯定道:“肯定可以考上的。”

    梁松玉是寧霄親口認證的才子,被擁有上帝視角的寧霄肯定的人,必定不是等閒之輩。

    他想了想,又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江言欲言又止,最後輕聲問他:“你……不要南莊了嗎?”

    書錦知道,他其實想問的是,你不要寧霄了嗎?

    所有認識的人都覺得,南莊裏也有寧霄的心血,書錦管理着南莊一天,便是記掛着寧霄一天。

    書錦摸了摸他的腦袋,微微一笑:“我不想只拘於雲城,我想要將南莊開滿天下。”

    是寧霄曾經這樣對他說的。

    當時男人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將書錦的髮尾在指尖繞來繞去,笑着對他說:“書小錦,不要只看雲城一座城,你且放眼天下,將南莊開得遍地都是纔是真本事,我覺得你可以。”

    那個時候他提了一個詞語,叫“連鎖店”。

    書錦認真對江言道:“我要將南莊,開成連鎖店。”

    這樣,纔不算辜負了寧霄。

    進京的路程並不順遂。

    主要還是書錦,無論他如何注意身體,後天如何調理,到底是先天不足,舟車勞頓之下,時不時吐一吐病一病,整個人便瘦了一圈。

    他又生性要強,不想因爲自己耽誤了別人的進程,便極力不讓梁松玉他們放緩進京的速度。

    梁松玉沒辦法,只好讓江言照顧着書錦,等一行人按照原計劃到了京城,書錦已經清減了許多,面頰微微凹陷,顴骨變得明顯起來。

    江言衝他開玩笑,說自己的容貌終於能暫時壓過書大少爺一頭了。

    書錦笑着去捏他的臉,心裏默默道:反正又沒人看。

    就算只剩一把白骨,也是無所謂的。

    梁松玉很快又在春試上奪得了狀元。

    清冷如玉的狀元郎,被好多家中有適齡女兒的朝廷官員榜下捉婿,卻禮貌地搖頭拒絕,回家給某隻炸了毛的小野貓順毛。

    直到有一日,他拿着一張請帖問書錦:“皇商寧家設宴,許帶家屬,書大少爺要不要去?”

    書錦聽到這個姓氏,微微恍惚了一下,問:“是那個號稱玉堂金馬的京都第一皇商嗎?”

    梁松玉點點頭:“我記得你說過,想要將南莊開成連鎖店。經商之道我並不太懂,只是想着,若是能同寧家搭上線,也許會對你有幫助。書大少爺要不要一起去?”

    書錦淺淺一笑,指着請帖上的“家屬”二字:“你帶江言去就好了,咱們非親非故的,我若是去了,像什麼話。”

    “昔日在雲城,寧兄爲人有趣,胸有溝壑,待我也甚好,時常接濟,還促成了我與江言的緣分。”梁松玉道,“如今寧兄雖然……但我,其實已經把二位當成家人來看待了。”

    書錦看着面前清清冷冷卻神情誠懇的新科狀元,半晌,點了點頭:“那我便同你一道去。”

    寧霄是有多好,好到即使他去世了,依舊有人惦念着他的舊恩,來照拂自己。

    ……我好想你啊,寧霄。

    皇商寧家設宴之日如期而至。

    有人看着梁松玉身後跟着的江言和書錦,一個清冷,一個美豔,各有各的風情,便難免嫉妒,陰陽怪氣道:

    “新科狀元好福氣,有如此兩個漂亮美人作陪,怪不得京中的大戶之女都入不了眼。”

    梁松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牽住江言的手安撫,同時朝書錦略帶歉意地點點頭。

    書錦衝他微微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

    花園裏一個正在玩泥巴的傻子突然擡頭:“哪裏有漂亮美人?”

    旁邊看着他的老嬤嬤趕緊道:“沒有沒有,這裏哪有人講話?小少爺肯定是聽錯了。”

    富貴滔天的寧家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已經二十二了,卻偏偏是個神智不全的傻子。

    “不可能!我剛剛聽到了!”那傻子推開老嬤嬤就往前廳跑,“漂亮美人!漂亮美人!”

    “唉,小少爺!小少爺你慢一點!”老嬤嬤急忙在後面追。

    可她到底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眼睜睜地看着傻子嘴裏嘟囔着“漂亮美人”越跑越遠。

    “唉!小少爺!你慢一點啊!小心別撞着人……”

    書錦覺得大堂裏有點悶,向梁松玉說了一聲,想要出去透口氣,結果剛拐了一個彎,就被另一邊急速衝過來的人狠狠地撞翻在地。

    他的頭在拐角處的牆角上重重地磕了一下,頓時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