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賢妻良夫謝老師,她導師宋應唸的生活自理能力的程度僅是養活自己,但養活不了旁人。
桑渺猶記得她和幾個同學到這裏喫飯,宋老師做的飯,做了三葷兩素和一個青菜水煮湯。
宋老師自己喫的津津有味,她和同學假裝很好喫,自那以後只要宋老師掌勺,他們紛紛找藉口不過來。
“小夥子會不會做飯啊?過來幫我一下。”
付念寒剛走進屋裏,就被穿着圍裙的謝老師叫到了廚房,回頭向她投來求助的一眼。
桑渺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
“放心,老謝不會爲難他,頂多讓他打打下手。”宋應念從身後走過來,說着衝廚房方向努努嘴,“小夥子長得挺帥的啊,年紀看着比較小。”
桑渺眼皮一跳,下一秒便聽得宋老師說,“小點好,將來老了讓他伺候你。”
桑渺“……”
她爲誤會宋老師而道歉,旁人只會說女生不能比男生大,大一歲都嫌大,但導師卻另闢蹊徑,想法前衛,是她早該想到的。
“你幫我把錄入到電腦,只用那一頁,別的我自己會錄進去。”宋老師拍拍她的肩,“等他們忙完出來,你再看吧。”
桑渺跟着去了書房,錄完一整頁的文獻資料,錄完最後一個字,廚房那兩人也弄完。
她和宋老師一前一後走進餐廳,謝老師和付念寒也一前一後從廚房出來,兩人的手裏各自端着菜。
謝老師看見她,立刻招呼她:“小桑啊,你以後有福了,小付從我這裏學了三道菜,這要是一般人我是不會教他的。”
桑渺頓時看向付念寒,他正端着一碗冬陰功海鮮湯,面色無異,似乎並沒聽見謝老師的話。
她的這兩位老師,真是無時無刻不再操心她。
她走過去想從他手裏接過那碗湯,瞬間被他制止:“燙,你別動。”
付念寒大步走到餐桌前,把冬陰功湯放下,臉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指着那碗橙色的湯說:“這個是謝老師手把手教我的,以後我做給你喫啊。”
“還挺有模有樣。”她低頭去看那道菜。
趁謝老師和宋老師折回廚房,桑渺立刻踮起腳,給他敲背。
看來真被謝老師使喚了,“我們小付同學,真是辛苦啊,我給你捶捶背。”
拳頭還沒落到他的肩上,被他趕緊握住。
付念寒一點兒沒有被使喚的自覺,笑嘻嘻地說:“煮飯原來也沒有那麼難呀。謝老師說我還挺有天賦的。”
桑渺抿起嘴拼命忍笑。
是被謝老師cpu了吧。
喫完飯,兩個小的到廚房收拾殘局。
說是拉他進來幫忙,其實她是怕他面對兩位不熟悉的老師尷尬。
不過他沒想着當甩手掌櫃,很自覺地繫上圍裙,接過她洗好的碗一個個擦乾淨放到櫥櫃。
“兩位老師……他們有沒有和你說我什麼?”付念寒放下盤子,眉宇間露出些許小心翼翼,“沒有覺得我哪裏不好吧?”
桑渺洗完最後一隻,伸手關了水龍頭,嘩嘩水聲頓時消失,她擦了擦溼的手,笑道:“你還挺自信。”
付念寒垮下臉,“我沒自信啊,我剛纔就在想,要是你的老師不同意我,你會不會和我分手?”
雖然宋應念只是她的導師,但他知道對桑渺來說,那是比她媽還要重要的人。
先前他在廚房,謝老師同他說了不少桑渺的事,在還不認識他前的那個桑渺。
付念寒把流理臺上的碗全都擦乾水分,往裏一推,轉身面向她。
“我覺得你不會的。”他自問自答,“是嗎?”
話音剛落,他的臉頰被往外拉扯成變形。
桑渺踮着腳尖,好笑道:“我說這可不像你啊。”
她玩心起了,那雙手拉完又往裏擠壓成嘟嘟嘴,見着付念寒一臉,她笑着鬆了手。
“放心啦,宋老師沒說什麼,謝老師估計還挺滿意你的,不然他不會教你他的拿手好菜。”
付念寒正想說些什麼,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收起,她推推他示意他趕緊進,順便幫他解下身上的圍裙。
付念寒低下頭,圍裙掛脖帶從他頭上取出,手機放在耳邊,中氣十足的的聲音順着聽筒傳了過來。
“臭小子,大晚上跑哪兒去了?!”聲音洪亮地從聽筒縫隙漏出來,“不是說要陪我一整天?人呢?”
付念寒被爺爺吼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背過身和那頭的老爺子,“我沒說,是表哥說的。”
“臭小子,我不給你辦了。”
“別啊爺爺,如果我失戀了,你賠我。”
桑渺不小心聽到這句,眼皮跳了跳。
他完全沒避着她,她只能當做沒聽見。
她彎腰把擦乾的碗在櫥櫃裏整齊堆好。
一雙手繞過她的腰際,輕鬆把她圈住。
桑渺嚇了一跳,迅速推開他的手,轉頭看看身後。
她回頭瞧見付念寒不太樂意的表情,把手伸了過去,後者定定地看了幾秒,露出幾分不情不願。
桑渺瞧着他,作勢要收回手:“算了。”
他麻利地握住。
“你和你家裏人說你戀愛了?”她試探性地問。
付念寒點點頭:“我姑姑在飯桌上問起,我覺得不能騙人,便和他們說了,我不能說嗎?”
說時他看向她。
桑渺略作踟躕道:“也不是不能吧……”
只是進度快了些,他們在一起沒幾天,周圍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咳咳……”廚房門口傳來咳嗽聲,打破了裏面凝滯的氣氛。
宋應念站在門口,眼神在這倆小的之間來回移動,她慢吞吞地說:“收拾完了嗎?老謝讓你們誰陪他下一局棋。”
不待人說話,她直接點名,指指付念寒說:“小付,你會下象棋的吧?”
付念寒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點點頭,跟着過去陪下象棋。
……
——
週一上午,桑渺在圖書館聽到了胡威的消息。
坐在她後桌的兩個女生和胡威同一個專業,從她在開水房接完熱水坐下來,聽得她們倆窸窸窣窣講話講個不停。
平常週一上午的圖書館人很少,這段時間卻是天天爆滿,臨近四六級考試,靠窗的一片自習桌全都坐滿了人。
冬日的陽光稀缺,此時卻毫不吝嗇地穿過起霧玻璃窗,落到紅棕色寬大書桌上,折射出刺眼的光線。
桑渺翻着陰影本的古籍,前面的同學是在背“abandon”,後面的同學在講空話,期間似乎提到了胡威的名字。
桑渺當即豎起了耳朵,後背緩緩地靠在木質椅背,同時捧起保溫杯,輕輕地低頭吹熱氣。
“作弊、打架、性騷擾,沒想到胡威是這樣的人。”
“說他有抑鬱症,我看他有狂犬病。”
貝熙也發來了消息:“趕快看論壇,胡威的處分下來了。”
桑渺登上浮游,首頁第一個帖子便是胡威這條,有人把學院給的處分通知貼了上來。
這回已經不止是打架的事,還牽扯出胡威一系列的問題,考試多次作弊,並且花大價錢找人代考六級和期末考。
更嚴重者是他屢次跟蹤其他女生,進行性騷擾。
帖子裏有不少人紛紛留言——“大快人心、””終於翻了車、“看他不爽很久了”。
有知情者透露,原本學院想直接開除,但胡威的父母拿着一份精神狀況的病歷,證明他有精神病,不用負責任何一條。
“有錢的爹媽真不錯,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聽說胡威是劉譚作家的弟弟,不知道作何感想,丟死人了。”
“最新消息!!已經退學!我在學院辦碰到他和他的保鏢了,胡威的臉很臭,和保鏢差點兒吵起來。”
桑渺退出瀏覽器,不得不說她暗自鬆了口氣。
手機叮地收到一條取件碼。
時隔三天,她又收到了古怪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