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喫完之後繼續往北進軍,在魏軍的伏擊圈前,閻圃卻忽然下令停下。這麼冷的天,鍾毓抓着的劍柄手心裏卻全是汗水。
“再歇歇,我這老頭子老了,走不了多遠的道啊。”
“諾。”
士卒無奈,只能扶着閻圃坐下,鍾毓給了副將一個眼神,後者立刻讓士卒在蜀軍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對面山上的同僚打起來了旗語。
足足歇了快兩刻,閻圃這才覺得沒那麼累了,“唉,真是老的不中用了,走吧,這次,不到長安絕不停下!”
鍾毓冷笑了起來,不到長安不停下?那你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鏘!”
“呼……”
“殺!”
等蜀軍進入包圍圈之後,鍾毓拔劍斬斷了繩索,巨石向着山下滾去,魏軍手持連弩,向着慌亂的蜀軍射箭!
“有埋伏!保護大人!”
閻圃面前,蜀軍根本無法阻擋那些巨石和滾木,魏軍居高臨下,蜀軍連還擊都做不到。
皚皚白雪被蜀軍士卒的鮮血染紅,人跡罕見的山谷裏,第一次有了人氣卻在轉瞬之間便消亡在此地。
閻圃呆愣地看着逃竄躲避的蜀軍,再看看山頂的那面魏字大旗,閻圃慘然一笑,“孔明,悔不聽你之言啊!”
“噗嗤!噗嗤!噗嗤!”
中箭的閻圃栽倒在地,瞳孔在散了之前還不甘心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如果沒有魏軍埋伏在這裏,他就能建功立業了啊。
魏軍沒有追擊逃跑的蜀軍,鍾毓有意放他們回去向劉備報信,痛喪重臣的劉備恐怕該肉疼好久。
閻圃的死和蜀軍在這裏的失利,也能夠影響打擊蜀軍的士氣。
“大哥,孔明在信裏說什麼了啊?”
劉備的心裏有些嫌棄諸葛亮管的寬,好像除了他,整個蜀國誰都靠不上似的。
這計劃是閻圃提出來的,可沒他的拍板敲定,閻圃能去執行嗎?
劉備不是聽不進去諫言的昏君,可諸葛亮這屬實有點較真的太過執拗了。
“無礙,孔明還是不同意子午谷進軍偷襲長安的方略。”
張飛撇了撇嘴,“這個諸葛亮管的也太多了吧?子午谷進軍長安,多好的計劃,兵事他要管,政事他也要管。”
“大哥,這蜀國到底你是大王還是他是大王?”
“三弟!”
劉備嚴厲地呵斥着張飛,“這話,今後孤不想聽見了,不管怎麼樣,咱們能有今天的基業,孔明功不可沒。”
張飛正想答話,外頭突然傳來嘈雜之聲,張飛心裏的無名業火瞬間被點燃,“吵個卵子,大哥,我出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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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我軍在子午谷遭遇埋伏,戶部尚書閻圃大人戰死了,我軍五千人,逃回來的僅僅只有三百來傷殘敗軍!”
聽着龐德帶進來士卒的話,張飛愣在原地,劉備也怔住了。
張飛先反應了過來,“嘿,這個諸葛孔明,還真是神了啊!”
“砰!”
“大哥!大哥!”
“王上!”
“叫軍醫來!傳醫官來!”
劉備一頭直挺挺地栽到桌案上,直接昏了過去。
“大哥?”
“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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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在悲哀之餘還有幾分羞愧,閻圃從子午谷進軍,這是他拍板敲定的。
諸葛亮在成都都反對過了,現在,人家又送信給你勸諫了,閻圃,蜀國的戶部尚書,自己的謀士之一,戰死了。
“翼德…”
“大哥,我在,我在呢。”聽見劉備召喚,張飛趕緊湊了上去。
“園觀和將士們的……”
“都找回來了,大哥,我已經派人把他們的屍身都拉回來了。”
劉備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送回成都,請孝直好生安葬。一會,你叫人替孤下一道罪己詔。”
“大哥……”
“再給孔明寫一封信,告訴他,孤知道錯了,告訴孔明,孤有負於他。”
“大哥,這事……”
“去!去!去!”劉備聲嘶力竭地沉聲嘶吼着,張飛趕緊叫人去辦,“大哥,我叫人去辦,你好好修養身體啊。”
不同於袁紹的知錯殺了指出他錯誤的人,不同於曹操知錯不認錯但改錯。劉備是個敢知錯認錯改錯的王。
劉備仰躺在牀榻上,雙目空洞的看着帳頂,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孤,無顏面對孔明,無顏面對閻園觀的家眷,需要面對蜀中軍民啊!”
“咳咳咳…”
劉備急促地咳嗽起來,張飛趕緊扶着他起身。
“噗!”
劉備竟然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一口血噴完,劉備又靠在張飛的胸口昏睡過去。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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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都急的哭了,“醫官呢?死哪去了?還不來?爺一會剁了你!”
“來了!來了!張將軍,請先讓王上躺平。”
可憐醫官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在張飛的眼神威脅之下,愣是憋着一口氣說完了一句話。
等張飛將劉備放平之後,醫官上前替劉備把脈,漸漸的,醫官的眉頭皺起來了。
接着,他又起身摸了摸劉備的額頭,然後捏開眼睛看了看,再然後,直接捏開了劉備的嘴!
劉備的嘴裏依舊有些許鮮血,但醫官卻清晰地看到舌尖處的那一條裂口!
難怪,難怪大王的脈象平穩,難怪,難怪他屁都看不出來,還以爲自己這麼多年本事白練了呢!
醫官替劉備蓋好被子,對着張飛拱手道,“王上悲傷過度,又上了年紀,一時間急火攻心動了肝火,所以纔會導致吐血的。”
張飛不耐煩地擺手道,“別跟爺說這些,你就說我大哥的這病重不重?怎麼治?”
“這病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重。容在下先開幾副方子。剩下的,就得看將軍和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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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上爲何吐血?爲何會急火攻心?”
“因爲我軍大敗,閻圃戰死了啊。”
“王上這是把此事怪到自己身上了,所以還得有勞將軍和諸位對王上多加勸慰了。”
“藥石可醫治王上的軀體,但王上的心病,還要慢慢來修養啊。”說完,醫官對着張飛拱了拱手,緩緩退出大帳。
出了帳篷之後,醫官撒丫子往自己的帳篷飛奔而去。帳內的張飛和龐德卻對視着陷入了沉思。
“心病?我一大老粗能怎麼樣啊?”
龐德摸着下巴上的鬍渣道,“三將軍,要不,把這事寫信告訴中書令,請他回來看看王上?”
“好辦法,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