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電梯，就看到了自家侄子。
懷裏還公然抱着個女人。
視線瞥清對方那張臉，商明珠臉色一沉，眼神立馬就不對了。
“這又是怎麼了？”
看着蘇芩的眼神，帶着濃濃的鄙夷。
“你耍什麼花招呢？
大庭廣衆之下就讓雲錚抱着，自個兒沒長腿？”
姑姑對她的敵意還真是，鍥而不捨。
蘇芩啼笑皆非。
目光一轉，落在了一旁自家崽崽小臉上。
蘇諾存在感很弱，從頭到尾都沒吭聲。
乖乖被商明珠牽着，一雙眼睛時不時朝蘇芩身上看。
小嘴脣抿的很緊，尤其是那個眼神，黑沉沉的……
不過對視了一秒，蘇芩心頭狠狠一跳。
“我沒事，你別擔心。”
旨在安撫蘇諾。
商明珠卻以爲這是在回答她的問話，沒好氣地翻了一記白眼。
“誰擔心你了？自作多情！”
蘇芩:“……”
商雲錚全程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周身氣壓很低。
對商明珠跟蘇諾全都視而不見，眼見着電梯門終於開了，擡腳往外走。
聶清淺早就打過電話了。
已經得知消息的林澤恆守在電梯外，還調來了一張移動病牀。
“小師叔你感覺怎麼樣？”
蘇芩後背有傷，沒法躺着，只能蜷縮着身體，側臥在病牀上。
暗暗給了自家崽崽一記安撫的眼神，才勉強啞着嗓子迴應。
“還行，感覺問題不是很大。
純意外，遇到點小車禍，胳膊給掛了一下。
初步判斷可能不止是軟組織受挫，骨頭也能也有損傷。”
“好，我這就讓人安排給你拍片。”
“還有腳腕，不小心崴了一下，八成傷到了筋骨。”
“嗯，好。”
“還有後背。”
後背，是刀傷。
來自專業人員的職責習慣。
急急往搶救室走的這幾步路上，蘇芩大概已經把自身情況分析了一遍。
不過提到後背，又沉默了。
既然有刀傷，那就不可能是單純的車禍。
當着商雲錚的面兒，她不想說太多。
幸好，搶救室已經到了。
林澤恆跟醫護人員一起推着她進去，商雲錚被留在了外頭。
商明珠慢了一步，落在了後邊。
她原本壓根沒想着一起跟來。
可牽在手裏的蘇諾反應很快，硬是拉着她下電梯。
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蘇芩後背上那一大片血跡。
最主要的是，後背上衣服還破了一道口子。
破口整整齊齊。
商明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當下表情就凝重了起來。
眼見着急救室的門被關上，她皺着眉頭往商雲錚身邊靠。
“雖然她是名醫川穹，但是……真的靠譜嗎？
怎麼一個女人，還能受這樣的傷？”
那分明是刀傷！
她能看出來，商雲錚當然也能看出來。
自然聽得懂自家姑姑的話。
不過既然裏頭那個女人說是單純的車禍……
他沉吟片刻，沒接自家姑姑的話，而是眸色微轉，落在了蘇諾身上。
“你們怎麼也來醫院了？”
商明珠有些不滿。
但自家侄子的脾氣，她壓根沒辦法逼迫勉強。
只能不情不願道：“諾諾身體不太舒服，我帶他來做個檢查。”
“嗯？”
商雲錚霍然擡眸，眼底厲色頓現。
知道他這是擔心，商明珠主動安撫。
到底還是有些不太甘心，說完，她又後綴了一句，“她這究竟惹了什麼麻煩？
你……心裏有數嗎？”
商雲錚臉色奇差。
看他就要出言不遜的架勢，商明珠冷哼，“我這也是擔心。
她跟諾諾關係還算可以，萬一惹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連累到孩子……”
“不會。”
“不會的呀。”
兩道聲音齊齊響起，商雲錚冷然，蘇諾萌軟。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閃爍着暗光，蘇諾軟軟糯糯地笑。
“姑奶奶你放心好啦，諾諾不會被連累的。
而且媽咪是很好很好的人，你能不能，別罵她了？”
雖然是姑奶奶，但接二連三地針對媽咪，那就不行！
很好地收斂起心頭的冷意，他主動扯住了商明珠的手。
“姑奶奶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完了，又故意蹙着小眉頭。
“諾諾好累。”
商明珠：“……”
這種撒嬌模式，她哪裏招架的住？
再說在她眼裏，蘇芩就一個外人，怎麼跟蘇諾這個自家娃比？
一聽蘇諾累了，牽着他就往回走。
“那姑奶奶這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至於那什麼川穹……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一路出了醫院大門，老宅司機已經開着車在外頭等着了。
商明珠想抱蘇諾上車，卻被他搖頭拒絕。
“姑奶奶，我想回去城東那邊，就不跟姑奶奶回老宅了。”
商明珠一愣：“爲什麼？”
“因爲我的玩具，都在城東那邊呀。”
“我讓人去取。”
“不用那麼麻煩啦，等過兩天，我再去看您。
麻煩姑奶奶也跟太祖母說一聲哈。”
還沒等商明珠反應過來，蘇諾已經擺擺手，一蹦一跳往另外一輛車走去。
車上坐着元青，開車的人是田八。
這兩個，商明珠都認識。
而諾諾看着軟乎乎的，但說出口的話，卻莫名讓人有種，壓根不給人任何反駁感。
商明珠擰起了眉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諾諾好像在生氣？
可他一個小孩子，又在氣什麼呢？
急救室走廊盡頭的窗戶旁，商雲錚正在講電話。
視線一擡，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糯米糰子遠遠走來。
一個人，身邊誰也沒跟着。
到了之後，既不說話，也不左顧右盼，乖乖坐在了急救室門外的凳子上。
兩隻手規規矩矩放在膝頭，又軟又萌的小小一隻。
商雲錚眼神閃了閃，原本冷厲的語氣，明明軟了三分。
“嗯，仔細去查。”
因爲多少有點兒距離，其實他沒太看清。
所謂萌軟乖巧的蘇諾，其實臉色不是一般的差。
尤其是那雙人畜無害的眼裏，此刻正籠罩着一層濃厚的，根本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陰沉。
不過這份陰沉，在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時，很快又消失的一乾二淨。
等商雲錚過來時，看到的也是某小隻癟着小臉，眼帶水光。
“我媽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再怎麼有心計，始終還是個小孩子。
單純還在。
眉裏眼裏的關切，完全不像是假的。
商雲錚頓了頓，點頭。
“嗯。”
那一刻，他的心頭，突然就劃過了濃厚的異樣感。
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急救室。
諾諾這孩子跟裏頭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是不是過分親近了一些？
半點不像臨時隨便認的媽咪。
就跟……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