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然擡眸，帶了幾分動容。
“既然回來了，爲什麼還要走？”
“因爲我發現，我可能有點多餘了。
而且，你好像也喜歡上了別人。”
假蘇芩垂眸，一臉暗淡。
商雲錚神情不斷變幻。
最後歸於一片平靜。
“你想多了。”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個問題。
假蘇芩眼睛一亮，猛地擡頭。
剛想說點兒什麼，發現商雲錚的目光已經越過她，看向後方。
假蘇芩跟着回頭，看見田三往這邊走。
她眼底劃過一抹怪異，一臉好奇。
“這人，是誰啊？
雲錚哥哥你認識他嗎？”
一臉的單純，還有若有似無對他的熟悉依賴。
眼前的人，還是一如多年前那個模樣。
對於當年發生的事，除了偶爾流露出來的傷感，好像從沒真正怪過他！
商雲錚點了點頭。
“嗯。”
田三過來，附在自家主子耳朵邊說了幾句什麼。
商雲錚目光霎時寒涼。
等說完了，田三又往這邊看。
尤其看着假蘇芩的臉，饒有興味。
在他的逼視下，假蘇芩有幾分不安。
勉強綻開一抹笑。
“既然雲錚哥哥你還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就住在位於這棟樓的酒店，直接下去就行。
起身之後頓了頓，又拋下一句。
“不管怎麼樣，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開心。”
目送她離開，田三眼底暗光一閃。
“您真的打算跟她……”
破鏡重圓？
商雲錚擡手，揉了揉眼角。
手機響起，是田八打來的電話。
商雲錚眼底劃過幾分煩躁。
“不管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聽着耳邊電話被掛斷之後的“嘟嘟”聲，田八僵着表情，半響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心再打一個過去，但是想想自家老闆剛纔的語氣……
最終，還是放棄了。
海城，醫院。
時間流動緩慢，度日如年。
在幾人分外焦急的等待下，急救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元青第一個竄了過去。
差點直接撞上迎面出來的蘇芩。
看清對方臉上的神情，他那顆焦灼不安的心，總算回到了原處。
有他在，蘇芩也放心。
扶着凌老去了休息室。
“那個孩子……”
搶救時間其實不長。
前後也就兩三個小時而已。
可從進去到出來，凌老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卻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腳步蹣跚，沒了以往的精氣神。
沒親眼目睹，不知道內情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段時間的情況有多危急。
崽崽，可謂是實實在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一回！
蘇芩紅着眼，恭恭敬敬過去扶着凌老坐下。
也沒瞞着他，老實交代了。
“是我生的，您的徒孫。”
凌老愣了一下。
他累歸累，其實感覺倒還好。
尤其是聽到蘇芩這話，眼睛霎時亮了。
忙不迭地問出聲，“你生的？天賦怎麼樣？有沒有你當初的靈氣？”
蘇芩:“……”
據說師父當年看上了一個好苗子，對方在中醫這方面特別有天賦。
老人家求才若渴，追着喊着想收人家爲徒。
無奈對方驕傲，就是不肯拜師。
後來才退而求其次收了自己。
可那個好苗子，始終都是他的意難平。
現在聽到這些問題，蘇芩立馬就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忍不住啞然失笑。
她又遺憾地嘆了口氣。
“可能不太合適，崽崽對醫術不大感興趣。”
有點對不起師父的小愧疚。
凌老自己反倒是看得開，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不要緊。
這個不感興趣，可以再生。
一直生到合適的不就行了？”
蘇芩:“……”
之前在急救室那些負面情緒，就這麼被清空了不少。
看她臉色緩過來了，凌老渾濁的眼底也沁出幾分笑。
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神情逐漸凝重。
“但是他這個病，好像不大尋常。”
蘇芩黯然。
“是。
主要是他身體從小就不好，提抗力不足。”
“倒也不單單是抵抗力不足的問題。”
凌老做沉思狀，緩緩搖了搖頭。
他是資深老中醫，醫術超凡。
崽崽身體怎麼樣，一把脈，心裏頭差不多也就清楚了。
不過這會兒，他的表情顯然不簡單。
“這個病，有些突兀。”
蘇芩聽懂了這話裏頭的弦外之音。
驀然擡頭，只覺着心臟跟着抖了好幾抖，聲音都顫了。
“您……發現什麼了？”
凌老沒着急回答。
捻着鬍鬚，沉默了許久。
在蘇芩都要忍不住催促他時，才緩緩說道，“你有沒有，仔細研究過你父親留下來的那本筆記？”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
就像是，翻到父親前半部分筆記後頭那幾頁時一樣的怪異。
可筆記後半部分，被人給搶走了。
到現在都還沒找回來。
蘇芩有些愣神。
盯着眼前的老頭兒，目光灼灼，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語氣急切。
“師父你發現了什麼對不對？
崽崽還有救，對不對？他還是個孩子，生命纔剛剛開始……”
說到後頭，鼻子又酸了。
凌老沒給肯定的答覆。
他從醫多年，明白有些話說出來，那就是責任。
可看着自家小徒弟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最終退了一步。
“你把這孩子的病症，仔仔細細，從頭到尾，都好好跟我說一遍。”
蘇芩精神一振。
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氣，迫不及待開始講述。
半響之後，聽完全部的凌老纔再度開口。
“你想要再懷一個孩子，用同胞血脈來救他，這個方法也沒錯。”
這話，算是對蘇芩的肯定。
隨即話鋒一轉，“但終歸不是萬無一失。
或許，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試一試。”
畢竟是親徒孫，不遺餘力。
蘇芩的世界都亮了。
“師父您的意思是？”
她到底年輕，見識有限。
能想到再生一個孩子救崽崽的辦法，其實已經是極限了。
無奈不知道是不是情緒焦灼，過分期待的原因，肚子反而一直沒動靜。
着急都沒用。
現在聽到可能還有別的辦法，自然忍不住。
凌老慎重得多。
思慮再三，最終只說了一句，“你還是先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那本筆記補全吧。”
在這之前，其實蘇芩從來都沒想到過，原來父親當年留下的那本筆記，居然會這麼重要！
商雲錚回到酒店，沒看到蘇芩的人。
他原本還買了喫的回來，結果房間裏頭靜悄悄。
行李什麼的都在，就沒那道熟悉的人影了。
他心思動了動，幾乎沒什麼猶豫，掏出手機打電話。
“你人呢？”
頓了頓，又追加了一句，“試了沒有，結果如何？”
他還記得，蘇芩買了試孕棒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