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她進了王府,那就要放棄現在的官位,只能在後宅內相夫教子。
夏梔驚訝的看向攝政王,攝政王眼神溫暖,只是一個對視便已知曉對方心思。
下朝後,小皇帝就將夏梔留下前去御書房談話。
等到沒人時,小皇帝立刻道:“是不是攝政王叔逼迫你?”
夏梔不解:“皇上何出此言?”
小皇帝一副小大人模樣,着急的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都要將夏梔的眼睛給晃暈了。
她無奈道:“皇上,您在想什麼?”
小皇帝又氣呼呼的坐下,說道:“朕就知道他覬覦你的美貌,所以才逼迫你就翻。”
夏梔,這話說的,怎麼感覺攝政王彷彿成了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一般。
她再次說道:“皇上不用擔心,一切都是微臣自願。”
小皇帝聽到這話更不願意了,氣呼呼的拍桌子站起來道:“朕知道,你是不想讓朕擔心,所以才如此委屈自己。”
夏梔:“……真沒有。”
可不管夏梔怎麼說,在這件事上,小皇帝就覺得夏梔是被逼迫的。
他一張小正太臉,氣呼呼惡狠狠道:“既然他說八年十年都能等,夏姐姐你就讓他等你個十年八年,那時朕也長大了。”
夏梔微微皺眉:“皇上這話何意。”
“等朕掌握了大權,自然能救你於水火,只是委屈你這幾年不能覓得佳婿。”
夏梔:“……”
她從小皇上的眼睛裏看出了濃濃的殺意,心裏一驚,他還這麼小就對攝政王起了殺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她必須加快速度弄清楚小皇帝的真正身份,與夏家相認,她才能爲攝政王謀劃。
現在的情況是,小皇帝一心想除掉攝政王,攝政王要自保就必須造反。
可無論是哪一樣,這都不是夏梔想看到的。
她滿懷心事的出了皇宮,可剛剛出來,就看到幾位相熟的大人正在等着自己。
吏部尚書白姐夫,看到她出來,就說道:“一起去喝杯茶。”
夏梔點點頭,然後一行人就去了離宮門比較遠的茶樓。
青竹雅間內,幾位大人已經坐好。
夏梔先點了幾杯上好的雨前龍井,然後又點了一些瓜果點心。
回頭時,就看到幾雙關切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她笑道:“幾位大人,如何這樣看着我?”
工部尚書先說道:“小夏,快說說你跟攝政王是怎麼回事?”
夏梔坐下,笑道:“沒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他爲什麼要給你指婚還是配他自己?”吏部尚書這一着急,聲音都高了幾個度。
夏梔總不能說自己跟攝政王私下的事吧,於是含糊其辭道:“可能因爲救命之恩吧!”
“什麼?”潘御史一臉憤怒:“救命之恩以仇相報?”
夏梔臉上的笑容有點繃不住了:“……潘大人何出此言?”
潘御史哼了一聲道:“他以身相許這不就是報仇,小師妹,攝政王那人不能嫁。”
工部尚書站起來,也是惆悵的轉悠了兩圈道:“這小夏可是個人才,大好的前途硬生生要被攝政王給毀了,簡直造孽啊!”
夏梔:“……”
“話也不能這麼說。”吏部尚書還是冷靜幾分的,他道:“當攝政王妃,可比辛苦當官身份地位高多了。”
潘御史一拍桌子道:“話不能這麼說,一個只能居於後宅那一小方天地,一個可自由自在翱翔天空,這怎麼能比?”
衆人再次都看向夏梔,夏梔有些無語:“你們看着我幹嘛?”
“小師妹,你是怎麼想的?”潘御史問。
“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目前沒有辦法。”
這是實話,如果攝政王是普通的官員或者世家公子,這都影響不到她。
可偏偏攝政王是皇族,而且從開過以來,就有後宮不可干政的旨意,身爲皇家婦絕對不允許參加朝政。
所以,嫁給攝政王,那她就是皇家婦,單單這一層身份她就不能當這個官。
幾位大人在這茶樓裏商量了老半天,最後都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來。
最後離開時,大家唉聲嘆氣,只能走一天算一天。
夏梔坐着馬車回到家門口,就看到家裏人烏泱泱的都站在外面等着。
夏梔剛剛下馬車,老夫人就上前激動的握着夏梔的手道:“梔兒,你真的被許配給攝政王了?”
夏老夫人那一臉的激動,夏梔都害怕她再給激動的厥過去。
她道:“回家說。”
二嬸吳氏跟在夏梔身後,那一臉的高興,完全寫在臉上。
這高興的大嗓門簡直快要將夏梔的耳朵給震聾了,很明顯現在家人的喜悅簡直比她升官還要漲八度。
回到家裏,珍珠殷勤的給夏梔端茶倒水。
夏梔剛輕呷一口,就看到家人一個兩個那殷切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夏梔這才放下茶杯道:“賜婚一事是真的。”
夏老夫人雙手合十,趕緊阿彌陀佛道:“多謝老天保佑,這才讓我家梔兒逢凶化吉脫離劫難。”
衆人都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話,可夏梔心裏清楚。
她被算計失身於攝政王,老夫人清楚孫女是不能再嫁的。
可就算能低嫁,已非清白身的孫女,也被被人揹地裏瞧不起。
她只能嫁給攝政王,可在老夫人的心裏,自家的這個身份怕是給攝政王當側妃都不夠資格。
老夫人是生怕委屈了自己孫女,現在被攝政王賜婚,而且以正妃之位,這對於老夫人來說就是逢凶化吉皆大歡喜。
“老夫人,這可是證明我們家大姑娘有天大的福氣,可不能說逢凶化吉這話不吉利。”吳氏笑着糾正夏老夫人的話。
夏老夫人笑着沒有解釋,然後看向夏梔鄭重道:“梔兒,你以後如何走接下來的路?你可想好了?”
夏梔搖頭:“還沒。”
“辭官。”夏老夫人直接冷靜開口。
吳氏一聽急了:“爲什麼辭官?我們大姑娘那可是有真才實學,辭了官豈不是可惜。”
見衆人不說話,三嬸悄悄拉拉吳氏的衣袖,吳氏這才恍然大悟。
皇家婦不可干政,這可是開國聖旨之一。
前朝之所以會敗,就是因爲後宮掌權,與閹人檔將朝廷內外嚯嚯的烏煙瘴氣,害得百姓民不聊生。
想到這一層,吳氏趕緊改口道:“當王妃好,那些一品大員見到王妃也要行叩拜之禮,尤其是這攝政王妃,整個大言國恐怕除了太后與皇上王爺,還真沒人再越過你去。”
夏梔卻搖頭:“攝政王妃主管攝政王府後宅之事,這朝堂只是便不能干預,如此手中便沒有實權,沒有實權就無法去保護想保護的人。”
只是一句話,瞬間說到了夏老夫人的心裏。
她頓時從驚喜中清醒過來,孫女當了攝政王妃,夏家固然可以跟着水漲船高。
可這之後呢?
夏家朝廷無人,依舊是個不起眼被人看不起的門地。
攝政王貴爲王爺,總不能一直去綁着夏家。
這一刻她明白了,孫女是想先幫着夏家立起來,只有夏家立起來纔不容易被人算計撼動。
想通了這一點,夏老夫人被孫女的這一番真心赤誠所感動,感動的同時又帶着難受不忍。
她的情緒一下就降了下來,看向衆人道:“你們先退下,我與梔兒說會話。”
大傢伙正高興呢,突然被老夫人叫退,一時之間都有種莫名其妙之感。
夏梔笑道:“我也有話跟祖母單獨說說。”
夏二爺是個明白的,他立了帶着衆人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夏老夫人一直提着的那口氣也泄了下去。
她抓住夏梔的手,眼眸裏全是淚意,說道:“是夏家拖累了你。”
夏梔安撫:“即是家人何來拖累之說,家族榮辱與共纔是立足之根本。”
夏老夫人心疼孫女的犧牲,心中憤恨道:“我本想着大不了全家逃離,就這麼隱姓埋名的活着,可就這點要求都無法做到。”
夏梔挽住祖母的胳膊,將腦袋貼在她的肩膀上,說道:“外祖母曾經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外祖母說,不要信命,要相信自己,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只有決定沒錯前行的方向就沒錯。”
前世的她決定錯了,所以一開始所有的方向全錯了。
“你想好怎麼做了?”
夏梔道:“祖母,攝政王願意等我。”
夏老夫人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她不確定道:“男人都會變的。”
“那樣,還不如我一個人過,自然安得自在。”
孫女的想法,跟普通閨秀不同,這也是爲何孫女能夠高中狀元的原因吧!
“這世間女子都是依附男人而活,祖母要強了一輩子也是如此,以前你祖父雖然不管事可只要他站在我身後就沒人敢對我指指點點。”
夏梔點頭:“所以,王爺現在要做孫女背後的男人。”
“這……”
夏梔笑道:“沒有王爺,孫女也沒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