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以三女的智慧、以當初的那種突兀狀況，她們又怎可能猜不到其中所隱藏的可怕危機。
故而當林森回到位於深淵之下的基地時，迎接他的是強行留在那裏的顏如卿的一頓狠捶。
與第二主宰再次達成的契約，林森向衆人進行了轉告，並保證三月的和平時光當可得以保證。第二主宰的祕密，林森也向衆人透露，只不過事關使徒之祕，他並未說出。因爲他擔心在他們內部，很可能當真有了使徒的存在。沈光遠更是他的頭號懷疑目標。
使徒之祕，林森只告訴了三女，但並未要求顏如卿向歐陽虛彥保密，他並不想佳人爲難。照其猜測，歐陽虛彥並非使徒，這樣的祕密被其知曉並不構成太大威脅，反可能有利他後續計劃的實行。
只不過林森並未想到，迴歸地下的顏如卿這次面對歐陽虛彥的追問，並未透露這一祕密。
林森所言，儘管有些匪夷所思，但細細思考，衆人也覺得未嘗不是事實。
諸如超級生命那般強大的存在，又豈可能甘願受蟲族控制，而在蟲族真正掌控者的控制下保留一定的自由意志，亦大有可能。
更何況，他們還可以通過林森那預見未來的能力進行驗證。
三月的時光，對歐陽虛彥來說顯然至關重要。他相信，已經成爲智慧使徒的沈光遠，當可以在這段時間內徹底將虛擬世界內的NPC打造成足夠複雜到承載意識的載體，讓人類在其中永生。
到了那時，哪怕庫侖行星覆滅，哪怕行星內的超級生命被蟲族奴役，也再威脅不到他那至高的目標。
永生，已觸手可及；成爲上帝，也爲之不遠。
真正有了空閒時間的林森，除了陪兩女外，將大部分的精力投到了魔獸紀元之中。
這個虛擬世界，早已因爲林森的介入而變得面目全非，再沒有人類願意將其當成枯燥抑鬱的現實生活的替代品。林森也未動用特權，強行讓人類試驗體進入其中，不過是利用權勢爲其傾注必要的資源罷了。
也正是因此，歐陽虛彥一直將林森謀求魔獸紀元的控制權當成了他因懷特邁恩而誕生的一種情懷，在暗中關注一段時間後早已徹底將其拋棄。
因爲林森已然成爲整個庫侖行星上的第一人，沈度自是爲其盡心做事。儘管他不明白對方爲何要對這個虛擬世界進行諸多匪夷所思的改動，但仍然一直按其囑咐全力而爲。
有了大把空閒時間的林森，再次對魔獸紀元做出了諸多改動。
歐陽虛彥不再關注魔獸紀元，林森卻反過來開始密切注意第二人生的所有改動。
猜到沈光遠很可能便是使徒的林森，自然清楚第二人生這一虛擬世界對於歐陽虛彥的意義。若人類當真能夠做到在虛擬世界中永生，那麼這個虛擬世界除了第二人生外再無其他可能。
NPC的極致複雜化，同樣在魔獸紀元中進行。
儘管在虛擬世界的造詣上，沈度遠無法同現在的沈光遠相提並論，但他好歹也是此類技術上的頂尖存在之一，何況照搬照抄這種事，又素來比原創下降了遠不止一個檔次的難度。
更不用說，這種完全開放的虛擬世界，對林森來說幾乎是不設防的，他能夠自由出入其中並感知到背後的一切變化並據此指點沈度。
第二人生能具有的一切，魔獸紀元都擁有，只不過在世界規模上兩者遠不是一個量級，但因爲無限副本的存在，實際的體量反是魔獸紀元更爲龐大。
同歐陽虛彥不斷利用自己手中的權限爲第二人生傾注資源一樣，林森也在用他的力量盡最大限度扶持着魔獸紀元。唯一不同的是，魔獸紀元中沒有如前者那般海量的試驗體。
趙飛燕一直認爲，即便有一天虛擬世界與真實當真再無絲毫區別，可創造它的人類，依舊能隨時將其覆滅。所以虛擬依然不同於現實。
可她的理念最終被林森的一句話所顛覆。
“如果，創造我們這個世界的存在，也能隨時將這個世界覆滅呢？嗯，這樣的話，似乎聽起來有些讓人喪氣。”搖搖頭，林森將這一悲觀的理念拋諸腦後，“我寧願換一種更加天方夜譚般的說辭。也許，我們認爲能將虛擬世界隨時覆滅，可實際上卻無法做到，只要它當真與真實無異。也許，這便是檢驗虛擬是否真正化爲現實的最終標準。”
儘管又一個基數的蟲羣來到庫侖行星之上，但在所有人的警惕與忐忑中，蟲族當真按照與林森的約定，只是老老實實地在地表進行各大基地的建設，並未與人類開戰。
人類與蟲族的短暫和平共處，在這一宇宙中頭一次出現。
時間流逝，第二主宰率領着幾十個基數的蟲羣已離庫侖行星所在恆星系越來越近，而林森也在此時意外收到來自於霍納的信息，表示聯邦的龐大艦隊，也將抵達。
哪怕面對幾十個基數的蟲羣，人類似乎也再非沒有抵禦之力。
但林森知道，這只是表象，因爲隨着這些蟲羣到達的，不光有利維坦，還有更加強大的第二主宰。
林森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施展計謀讓聯邦的大軍到來了。哪怕他對那些真正的聯邦高層並無絲毫的好感，但這些艦隊卻是真正的人類、是熱血而無辜的同胞。
在這種情況下，林森首次向歐陽虛彥攤牌，直接詢問他讓人類在虛擬世界裏永生的計劃究竟進行到了怎樣的程度。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真正計劃。”
面對歐陽虛彥裝出來的驚異，林森毫不客氣地冷笑以對：“在虛擬世界中永生，沈光遠早就說過。我知道，你之所以會留在庫侖行星，並非真爲了所謂的守護家園，只不過是離開這裏重起爐竈委實難度不小。若我連這都猜不到，我還是林森？”
“這倒也是。你的智慧，我從未小瞧，更何況，還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怎樣，那你在未來，看到了我的成功麼？”收起裝出來的驚異，歐陽虛彥同樣冷然相對，只不過陰鷙的面容上，那雙閃爍精芒的眼睛隱隱現出希翼。
儘管沈光遠已說過，一切已然觸手可及，但歐陽虛彥仍希望從林森這裏提早得到進一步的確認。
林森仍是冷笑：“我只是能夠預見未來，卻非預知之神。你一直都防着我，不讓我知道你的真正圖謀、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都不曾讓我真正參與其中，我又如何依靠未來的我去預見？”
歐陽虛彥不禁一愣。儘管他認爲林森一定沒有說出實情，卻也不得不承認後者說得無從反駁。
“這麼說，倒是我的錯了。好吧，好歹我們也算是同一戰線的盟友，我會告訴你你所想要知道的東西。但在此之前，你能否告訴我，爲何急着跟我攤牌？難道你不清楚，如此一來，我們融洽的合作，很可能會終止麼？”
“因爲我不想再有無辜的犧牲。如果你的計劃已經成功，那麼庫侖行星上倖存的人類，必然可以隨你一道離開。不僅他們能夠活下來，聯邦的援軍也再無到來的必要。庫侖行星的超級生命，我會讓它隨着行星一道毀滅。”
歐陽虛彥大爲意外。他不曾想到林森的突然攤牌，竟是因爲這個，更不曾想到，對方竟真有將超級生命毀滅的計劃。
如此極具價值的存在，這混賬竟當真毫無顧忌地意圖毀滅？他又哪來的那種力量？
壓下心中的驚疑，歐陽虛彥難得微笑：“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目標已觸手可及。至於確切的日期，我也無法肯定。因爲那取決於沈光遠。林森，你得承認，儘管我是有些東西瞞着你，但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實際上，我們合作的基礎依然存在，我們仍可是盟友，甚至是朋友。我會幫你一道離開庫侖行星，但你也得將你所掌握的祕密盡皆告知於我。這樣的約定，可成？”
“容我考慮一下。”林森的臉上顯出明顯的掙扎神情，下一刻關閉了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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