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老青您別跟我陰陽怪氣成不。
諸葛青:你昨天不是都把季學姐帶回家了麼?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好好珍惜啊老王。
王也:……
諸葛青:好了說正事,老張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王也:說是查到了一些線索,要我們面談。
諸葛青:老張真謹慎啊。
王也:嗯,我過來找你。
孫曉麗險些沒被一口雞蛋黃噎死,她用微妙的神情看着神色自若的兒子。
孩子長大了,兒大不由娘啊。
“……你不給小言子送早飯上去?”
“這會她還沒醒吧。給她煮了粥,待會她喝那個就行,別的她也吃不了。”王也想了想,“倒是可以喝點牛奶什麼的。”
“媽知道了啊。”
“我出門了。”王也點點頭。
王也有點心神不寧,諸葛青見面第一眼就看出來了。說起來王也這人,平時懶懶散散沒個正形,做起正事來卻是從來不畏艱險堅毅果斷的。在此時此刻,他這個樣子,堪稱百年難得一遇的稀奇事了。
“老王,你這是……怎麼了?”
“……我做了一個夢。”
諸葛青的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他雙眼睜開,眼底有瑩潤光華流轉:
“是……讖?”
因爲練炁的緣故,異人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力極強,他們幾乎不怎麼做夢,就算做夢了和普通人一樣也不會當一回事。
但有一類人除外,那就是術士。他們就像是和上天溝通的靈媒,所謂卜算吉凶,不過就是從天道那裏竊取出一些幽微難明的信息,推測事物發展的幾種可能罷了。但這種溝通是會對術士的體質產生很大影響的,久而久之,術士即使不主動問詢,一些重要的訊息也會以做夢的形式被反饋給他們,這種夢就被稱之爲“讖”。術士對讖都極其重視,它們往往預示着世界或者關乎術士自身的重大改變。
“……我也不太清楚。”王也有點頭疼。
“誒……老王,”諸葛青壓低聲音,“看你這欲言又止的,你做的……該不會是春夢吧?”
王也用交友不慎的目光回敬了滿臉寫着“我想八卦快告訴我實情”的諸葛青一眼。
“諸葛青,”
“好了不開玩笑了,”諸葛青擺擺手,“讖對於術士多重要,也不用我提醒,老王你自己把住弦就行。”
“我夢到了季言。”
“季學姐?”諸葛青心說,嗯,看來還真有可能是春夢。
“我夢到她在武當山上。”
“然後呢?”
“沒了。”
“就這?”
“……就這。”
這個傢伙……說的儼然還真有幾分道理。
但王也知道,這夢不是這麼回事。
或者說,沒那麼簡單。
在夢裏,武當山頂上有很大的霧氣,這很正常,季言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赤着腳,坐在霧氣裏盪鞦韆,裙襬和她的長髮一起飛揚。霧氣很快沾溼了菲薄的裙子,透出少女瑩潤的肌膚和誘人的曲線。她的神色也很快樂,笑容輕盈甜美。
王也一下子就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否則爲何會出現這麼荒謬詭異的場景。
季言從來不穿白裙子,按她的說法“我這個長相還穿一身白請問是要出演倩女幽魂嗎?”至於在武當山頂上盪鞦韆這就純屬搞笑了。王也當時都有點被自己逗樂,他衝着季言揮揮手,讓她趕緊下來。
季言猶豫了一下,從鞦韆上跳下來。她沒有穿鞋子,因此腳輕易就被嶙峋的石塊割傷,斑駁的血跡灑在地面上,但她卻無知無覺般繼續朝前走。在從鞦韆上跳出來的那一瞬間,笑容乃至於一切情緒就從她的臉上褪去了,她的神色如此端莊靜默,既無歡欣亦無恐懼,比起人類,更像是供奉在殿前的神像。
王也對她打招呼,她也視若無睹,越過他向後走,兩人擦肩而過。
“喂……小言子……”
這時季言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背影,湮滅在山巒疊嶂和重重霧氣之間,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了。
王也只覺得心頭異常沉重,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有什麼東西他再也抓不住。
然後王也就醒了。
這時是凌晨三點十八分,王也平靜地看着天花板,額頭上一層薄汗。
季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來的,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壓在他的身上,頭正好抵他胸口……這大概就是他在夢裏呼吸不暢的原因,而且,季言穿在身上的道袍已經掉下來,在腰間堆作一堆,裸露出素白的胸口、胳膊和腰肢。這時候要是進來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說不清了。
王也伸手擦了擦季言馬上就要流到他身上的哈喇子,過了好一會兒纔將兩個人的臉重合起來。
“嗨,王道長,二位來的真早啊!”張楚嵐搖下車窗,神色奕奕地跟兩個人打招呼。“來,二位上車!”
駕駛座上的馮寶寶表情無喜無悲,波瀾不驚。
……
王也突然意識到那種詭異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在夢裏,季言的神色……根本就是像極了這個姑娘。
馮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