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話說的，你們打了我家我的孩子，賠我的錢是應該的。青青和你們老杜家的姑娘打架，你想也不想張嘴就要我賠錢。可見你是把青青當成我們家的人了。”
杜良田目瞪口呆，繼而大怒：“你，你拿話來坑我！”
沈清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話是我拿刀逼你說的不？！”
可能也是個巧合，她拍桌子那一下打了一聲大雷。
沈清秋正凶呢，小臉突然扭曲了一下。
好在大家都被雷聲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發現。
杜豐收陰沉着臉道：“不管話怎麼說，她姓杜！戶頭掛在靈水村大隊！那就得按照我們大隊的規矩辦！”
杜良田連忙道：“……對！除非你糧食不領了，那你想死去哪兒就死去哪兒！”
陳大娘怒道：“說了半天，就是惦記着這丫頭戶頭上那點糧食唄？你們也是當長輩的人，一大把年紀了，臉要不要？”
馬大娘也是怒火中燒，直接“呸”了一大聲。
杜豐收不肯了：“什麼叫惦記她糧食？現在是災年，不一家抱成一團過日子，你以爲她那點糧食養得起她？！”
“就是啊，我們說不定還要倒貼給她！”杜良田道。
沈清秋冷笑道：“那敢情好，反正你們也不指望佔她便宜，那她在哪兒又有什麼關係呢？”
說着，她就扭頭看着杜青青。
“你就待在張家屯，只管去靈水村領糧食。要是不夠，還有你大伯和二伯，喫不飽就去管他們要！”
杜青青一愣一愣的，還可以這樣的？
“你，你想的美！”杜豐收氣得破口大罵。
“剛纔這話也是你們說的啊！”沈清秋也罵，“你要是做不到，你就別說啊！沒得當表子還要立牌坊！”
杜豐收作爲大家長，年紀又比較大了，幾時受過這種侮辱？
頓時就差點被沈清秋氣得倒仰。
偏偏這時候又打雷了，沈清秋格外暴躁而且亢奮。
她索性就站了起來指着姓杜的破口大罵。
“說什麼要把人領回去照顧，你們只當誰不知道你們生了那個喫絕戶的心啊？不說你們靈水村，就連張家屯都傳了個遍！”
“以爲拔了臉上的毛，畜生就能當人了？做夢吧！誰不知道你們老杜家都是什麼玩意兒！”
“還敢上我們大隊來搶人，打我兒子！你以爲我們張家屯是好欺負的？！”
“我今天把話給你們放在這兒，別以爲拿出你們大隊的什麼破規矩來就能壓得住我們。我明兒就親自帶着人去你們大隊上找你們大隊長要說法！”
“……”
陳大娘和馬大娘愣了片刻之後，連忙也加入了戰鬥。
畢竟是和外人幹仗，怎麼能少得了勇敢的張家屯大媽？！
杜青青在那跳啊跳，試圖也參與一下，但每次就能蹦出來個……
“對！”
張小松和王蓮，還有鍾麥餘等，都哆哆嗦嗦地躲在一邊。
一片電閃雷鳴之中，他後媽那張漂亮的小臉上的神情真的很猙獰……
杜豐收他們還想跟她們幹一下的，畢竟他們人多。
但最後還是被罵得屁滾尿流，直接滾了。
杜豐收臨走之前對沈清秋吼：“沒有這樣的天理！你們這是想霸佔我們的孩子，還想霸佔我們大隊的糧食！”
搞得杜豐收他們這一夥人被雷打得也緊張了起來，灰溜溜地先跑了。
……
等他們滾蛋了，杜青青和張小松連忙一前一後跑了過來。
沈清秋腰痛得要死，坐了下來，喘着粗氣，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人把青青帶走的。”
這會兒過了癮的陳大娘和馬大娘就過來了。
陳大娘皺眉道：“現在是把他們罵回去了，可這事兒還是難辦啊。”
馬大娘道：“就是啊，青青畢竟是靈水村大隊的人。”
說着，她有些擔心地看了杜青青一眼。
陳大娘小聲道：“青青，你畢竟還得領那邊的糧食。現在是災年，糧食可是大事。”
杜青青想說那我就不要糧食就好了，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張家屯的人要嘀咕她在這邊白喫糧食了。
張小松一急了，又去拉沈清秋：“媽……”
彷彿越叫越順口了。
沈清秋心想，你這長大了要是不能把青青討回來當老婆，都對不起你今天這一聲一聲的“媽”。
她推開張小松，懇切地對陳大娘和馬大娘道：“兩位嬸，這個事情，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其實杜青青只是個小姑娘，就算留在張家屯，也不會怎麼樣。
主要是現在是比較敏感的時期，而且是還在糧食荒的初期。
沈清秋對陳大娘和馬大娘道：“我們都知道青青回去了以後會怎麼樣……”
她本來就一直被喫絕戶，只是性子比較剛強，又懂得跑到張家屯這邊來避難，纔沒有被生吞活剝了。
喫絕戶這種事，在這個時代，只是明面上不說，實際上卻是很普遍的現象。
大家都默認這是人家的家事，壓根就管不了。
如果多事去管了，絕戶無依無靠，遇到比如說現在這種災年，怎麼辦？
“青青已經是獨立戶頭了，她自己可以支撐起門面來，而且我們張家屯也不是容不下她。我就在想，我們有什麼非要把她送回去的理由嗎？”
陳大娘和馬大娘相互對望了一眼。
“按說是靈水村大隊的規定……”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沈清秋把話給她們掰扯細緻了，“如果我們出面去給她做主，靈水村大隊不賣咱們這個面子嗎？”
陳大娘想了想，道：“那肯定還是要給咱這面子的。咱們往年也幫了他們不少忙。”
“對嘛”，沈清秋道，“咱們既然明知道她回去以後會讓人嚯嚯，又是有能力阻止的，那爲什麼不呢？”
馬大娘笑道：“其實，還是怕被人說閒話，管閒事。”
“青青能領到靈水村的糧食，咱們大隊上的人就沒話講”，沈清秋道，“讓咱大隊出面去讓靈水村特事特辦，靈水村的人也沒話講。”
唯一有話講的只是杜豐收和杜良田那一夥。
但那又怎麼樣？
沈清秋還要去找他們賠小松的醫藥費呢。
陳大娘和馬大娘把這個事情掰扯清楚，想明白了，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杜青青是個很能幹的小大夫。
像陳大娘之前一直有風溼，被她紮了兩針，好了不少。
馬大娘之前感冒了也是喫她的藥。
能把杜青青留下來，當然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