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鞭炮聲怎麼可能不醒！
但他剛出門就看到那對年輕夫妻黏黏糊糊的。
一身正氣的老頭子只好躲回了屋裏。
沈清秋和張大山一起去收拾好了，簡單地做了土豆餅、小米粥。
又給小魚子和沒牙的客人一人蒸了一小碗雞蛋羹。
等他倆收拾好了，于振國竟然還沒出來。
他年紀也不小了，沈清秋擔心他出事，隔着門叫了一回。
聽他悶聲悶氣地答應了，沈清秋才放下心來。
“大爺，我們這趕着出去呢，早飯做好了在竈上，您趕緊喫，不然餅不脆了。”
于振國悶聲道：“誒，知道了。”
“小魚在家呢，勞煩大爺幫我看着就行，洗漱喫喝她自己會弄的。”
“好。”
然後沈清秋和張大山就一起走了。
于振國等了一會兒，才鬼鬼祟祟地出門。
他思想比較古板，到現在還死守着老一套的理論不放，稍微出格一點他都覺得非禮勿視。
還琢磨着，他不如搬走吧。
可杜青青還沒教出來，他不能走。
也不能住到人家小寡婦家裏去……
思緒紛亂地到了廚房，吃了一口蒸得滑嫩的蛋羹，又一口咬下了外焦裏嫩的土豆餅。
隨着清脆的“咔嚓”一聲，要搬走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這時候，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揉着眼睛出現在廚房門口，癟着嘴要哭了。
“我爹我媽跑了，誰幫我熬茶湯啊？”
老於：“……我幫你熬。”
……
按照計劃，大集是慢慢開放的，初期連做三天，再做一個總結。
昨天開放了生活用品區，今天就開始陸續放開糧食買賣了。
但把控還是比較嚴格，只有昨天登記過的，檢查過貨樣的才準上攤位。
加上昨天又有幾十個人來爭先恐後要來報攤位。
經過篩選，多放出去十五個攤位。
所以昨晚沈清秋他們纔會忙到這麼晚。
老杜他們一夥人已經在集門口集合了，各小隊也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
兔苗公社三人組今天也來打醬油。
昨晚他們商量了一晚上，覺得他們也不能總賴在張家屯大隊。
時間有限，與其花心思挑刺，不如抓緊時間學習。
以後有機會重開大集，也不至於叫他們比下去而徹底翻不了身。
老杜跟吳德輝在那解釋：“現在是災期嘛，就是絕對不能亂，寧願現在抓緊一點，立好規矩，以後輕省……”
聽得吳德輝腦門上青筋直冒，他想說你們還想要“以後”啊，不是就說災期擺一下嗎？
但他很識趣地憋回去了，什麼都沒說。
人家拉的架勢這麼大，肯定不會輕易收手的。
他先趕緊學習再說。
而花大娘那邊，還在交代兒媳婦：“石頭今天我來帶，你安心去做事。”
她也看出來了，兒媳婦的管理能力和精力都遠勝於她。
昨天到了下午，她就吼得嗓子都啞了，腰都直不起來了。
杜紅秀年輕，記性和眼神都好，背上還揹着個小娃娃，也能腳下起飛。
因爲杜家現在一家三口都在做管理，抹不開臉去爭攤位賺錢，但總也不能太喫虧。
她看沈清秋也不急，只讓小孩去擺攤賣茶水，自己一心一意撲在大集上，就知道沈清秋心裏有成算。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成算，但先讓兒媳婦跟緊她做事總沒錯。
除了大家，還要顧小家啊。
杜紅秀答應了一聲，用長長的揹帶把兒子給婆婆繫上。
“媽您要是累就休息吧，我一個人就能行。”
他倆一路說說笑笑，張大山不知道低頭說了一句什麼，沈清秋還笑着踹了他一腳。
平時不苟言笑，出了名的棒槌腦袋張大山，笑得一臉溫柔寵溺。
隔得老遠那氣息都讓李田等單身狗感覺不適……
這個時代還沒有“戀愛的酸臭味”這種精準的形容詞。
但，他們都體會到了。
走到近了，才聽到他們在說……
“我要去查攤了。”
“嗯。”
“我走了。”
“中午喫什麼？”
“早上剛吃了就惦記中午？”
“我沒喫飽。”
沈清秋臉一紅：“去你的。”
李田和王鐵生默默掉了個頭，眼不見爲淨。
沈清秋卻已經迅速進入狀態：“幹活！”
“哦！”
眼看她繫着巡邏隊的紅袖章精神抖擻地走來了，李田他們的五人小組連忙跟了上去。
張大山去了老杜身邊，繼續應付兔苗三人組。
李田左顧右盼，笑道：“小魚今天沒來啊。”
“咋來啊，睡得唏哩呼嚕的。”沈清秋笑道。
由於今天糧食開始出攤，張家屯大集鬧騰的程度是昨天的雙倍不止。
昨天的預熱帶來了口口宣傳的巨大效果。
今天的攤位增加了十五個也是遠遠供不應求。
張家屯的居民把自己囤的糧食拿出來賣，規定不能超過市場價的三倍，而他們也是按市場價買進的，所以也沒有人傻到把自家抄了來賺這點。
才一個小時左右，全集的糧食就被一搶而空了。
陳大娘攤位的海量野菜乾也被搶得一根不剩。
緊接着大家又把自己囤積的，或者是連夜趕製的生活用品拿出來賣。
甚至有人學起了張小魚昨天賣茶湯，叫賣聲不絕於耳。
人多鬧騰，糾紛也多。
杜紅秀一小時就收到了十幾起投訴，她帶着站哨的狩獵隊成員，拿着大喇叭，處理得有條不紊。
這是因爲沈清秋之前就給她羅列了詳細的市場管理規則。
有騙秤的當場把秤給他砸了，有偷東西馬上抓了登記名字驅逐出集等等，一切都有規則可依。
張大山那邊，眼看時機成熟，已經攛掇老杜開始談開放攤位給其他大隊。
這是他和沈清秋早就商量好的，因爲他們本身就貨源不足。
只是原以爲這一步要到開集一個月之後纔會發生。
沒想到開集第二天就發生了。
他一提，老杜就答應了。
災期能促進物資交換，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何況還能賺錢。
眼下大夥兒心裏都是一片火熱，今天到場的有好幾個大隊的大隊長。
一羣人退到老杜家，熱火朝天地就商量了起來。
……
沈清秋帶着人在人羣裏不停地巡邏攤位，有小糾紛當場就處理了。
忙得是腦袋冒煙。
突然她耳朵一動，聽到人羣裏傳來歌聲。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茶的小行家……”
沈清秋：“？？？”
一直跟着她的李田喫驚地笑道：“嫂子，小魚來了啊。”
沈清秋連忙跑過去一看，果然看見她家小魚子又出攤啦！
而且還自己改了宣傳歌……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茶的小行家，咿呀咿呀咿呀呀，一杯茶，五分錢，今天的茶湯真正好！咿呀咿呀咿呀呀……”
沈清秋：“……”
反正她記不住的改不了的詞兒全都用“咿呀咿呀咿呀呀”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