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黑哥背上的唐濤,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殺人兇手的模樣。
雖然人不可貌相,可我總覺得,這事存在誤會。
我讓長舌女鬼先住手,然後問紙牌先生。
“你說唐濤害了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紙牌先生怒聲道。
“一個多月前,我在這家工廠做臥底記者,本來我都已經掌握那些人的犯罪證據了,就是因爲他的報道,我暴露了!”
回想起工廠大門地上的封條,字跡的確很新,但封條上蓋的是工商局的章,怎麼會和命案有關係。
我讓紙牌先生仔細講講,紙牌先生先是衝着唐濤啐了一口,隨後講述起他們之間的恩怨。
不久之前,這裏曾是一家食品加工廠,然而紙牌先生得到線報,說食品加工只是一個幌子,這家工廠實際在做違法的買賣。
爲了查明真相,紙牌先生來到這家工廠臥底,發現了驚人的祕密,這家工廠的老闆,以食品加工爲幌子,做着販賣禁忌藥物的生意。
紙牌先生聯繫自己所在的報社,報社領導讓他想辦法找到證據,然後聯合警方,將這夥犯罪分子捉拿歸案。
紙牌先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臥底記者,他想盡辦法,成功蒐集到了犯罪證據。
可就在他準備找機會把證據拿回報社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著名自媒體記者黑貓警長,在網上發佈了一則新聞,指名道姓的說這家食品工廠生產環境惡劣,存在着嚴重的衛生安全隱患。
這則新聞中,附帶了幾張照片,工人們赤裸雙腳踩在食品原材料上,老鼠在加工車間大快朵頤,成羣的蟑螂在倉庫爬來爬去。
這幾張照片成功牽動了大衆的神經,一時間,對這家食品加工廠的聲討聲鋪天蓋地。
新聞發酵後,工廠老闆和自己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違法證據。
因爲照片是在工廠內部拍的,老闆懷疑工廠裏有內鬼,就把沒來不及逃走的紙牌先生給抓了,並找到了他蒐集到的證據。
隨後,工廠老闆在逃走前,將紙牌先生殘忍的殺害。
紙牌先生憤怒的指着昏迷中的唐濤,聲嘶力竭的喊道。
“等我死後,我纔想起,在新聞出現的前一天,工廠裏有人辭職,就是他!他跟我一樣,也是臥底記者!如果不是他,我不光不會死,還能爲民除害!”
聽完紙牌先生講的事情,我勸解道。
“唐濤他並不知道你也在工廠裏臥底,他這是無心之舉。”
“無心之舉?呵呵……”紙牌先生繼續控訴,“我身爲正規媒體派出的臥底記者,在公安機關備案,有單位裏應外合,就算是遇到了危險,也有很大的機率被解救出來,可就是唐濤這樣的自媒體記者,只追求新聞熱度,爲了流量不擇手段,甚至編造假新聞博取大衆眼球,他們就是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是害羣之馬!”
紙牌先生越說越激動,越說身上的煞氣越重,他雙眼變得通紅,雙手長出鋒利的指甲,就連牙齒,都開始變得尖銳。
胡眉驚呼道。
“不好!他怨氣太重了,要進化成毫無理性的厲鬼了!”
眼見講不通道理,我只能讓長舌女鬼幹掉他。
“洪婷,動手!”
長舌女鬼化作的假諦聽咆哮一聲,再次撲上前,把紙牌先生撕成碎片。
然而結局依舊沒變,被撕成碎片的紙牌先生又一次化作煞氣,重新凝聚出身形。
長舌女鬼憤怒的聲音,從假諦聽的喉嚨裏響起。
“這個傢伙,爲什麼殺不死?!”
胡眉也是一臉疑惑,顯然不清楚原因。
眼前的情景,讓我想起一件事。
我九歲那年,師父陳田在村裏接了一單生意,當時村裏修路,新路規劃的路線,途徑一個村民家的祖墳,於是村裏給了補償款,讓這戶人家遷墳。
這戶人家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祖墳遷了過去,誰知第二天他去祭拜老祖宗,發現昨天剛填土的墳,被人給挖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被鬼纏身,差點喪命。
這戶人家趕緊請陳田幫忙,陳田到了新墳一看,原來是有鬼盤踞於此。
他做法事想把鬼超度,但鬼不願意,還險些傷到陳田。
後來,陳田把村裏人聚集起來,一人一個鐵鏟,把那片地翻了個遍,最終找到了一具被繩子綁住手腳的白骨。陳田從那白骨身上的傷勢判斷出,他死於百年前的兵荒馬亂。
陳田把這具白骨燒了,才成功趕走了鬼。
後來我在陳田與村民們聊天的時候聽到,鬼之所以能“死而復生”,是因爲他的骸骨就在腳下,不把骸骨移走,再厲害的陰陽先生出手,也殺不死他,相反,每把他的魂魄打散一次,再凝聚時,他的怨氣就會重上一分,變得更加厲害。
我的思緒飄了回來,再看紙牌先生,重新凝聚了魂魄的他,果然比之前更加兇殘。
難道……他的屍體就在附近?
我急忙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四處查看。
很快,我就有了發現。
我們腳下的這個停車位,和周圍的停車位相比,嶄新嶄新的,不管是水泥地面,還是上面畫的線,看起來都像是最近才完成的。
“離開這!”
胡眉和黑哥跟着我準備離開,誰知才走幾步,忽然吹來一陣煞風,吹的我們三人寸步難行。
紙牌先生陰森的聲音響起。
“不把唐濤留下,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煞風越來越大,很快化作一道龍捲,把我們困在風眼當中。
胡眉臉色煞白。
“陳九,他越來越厲害了,再這樣下去,洪婷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時候,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把唐濤扔下,讓紙牌先生殺了他,消解怨氣。
要麼,想辦法把紙牌先生埋在地下的骸骨挖出來,只有這樣,纔能有轉敗爲勝的機會。
可那是水泥地,沒有工具,怎麼挖?
我掃視四周,並沒有趁手的工具,就在這時,我靈機一動。
胡眉是狐狸精,妖怪的力量遠非人類能比,我曾親眼見過她的爪子,輕鬆在木頭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我指着腳下的停車位,語氣急促的問她。
“胡眉,你能把水泥地面挖開嗎?”
胡眉順着我的手指低頭一看,咬牙道。
“我試試!”
下一刻,胡眉身上冒出大量的淡黃色妖氣,只聽“刺啦”一聲響,她身上的衣服全部化作碎片。
當然,映入我眼簾的,並非赤身裸體的胡眉,而是一隻全身白毛的狐狸。
與第一次我在荒山腳下見到她的本體不同,胡眉此刻變的狐妖,體型要大許多,比狼都大。
黑哥第一次見到胡眉的本體,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臥槽!”
他打了個哆嗦,差點把背上的唐濤給扔地上。
胡眉知道事情緊急,她完成變身後,立馬用兩個前爪刺入地面。
水泥地雖然堅硬,但胡眉只是稍稍用力,便將鋒利的指甲刺了進去。
接下來,她彷彿化作狐形挖掘機,只用了三分鐘的時間,就把停車位挖了個大洞,把泥土刨開後,露出一個染着血的麻袋。
事實證明,我猜測的沒錯,紙牌先生的屍體,就埋在這裏。
胡眉把麻袋挖了出來,我衝正在和假諦聽纏鬥在一起的紙牌先生大喊道。
“住手!否則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屍身!”
紙牌先生投鼠忌器,立即停手,就連我們身周的煞氣旋風,都漸漸停了下來。
他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着我,大聲質問。
“自古以來,血債血償!我要唐濤的命,有什麼錯!”
其實我也不想惹這麻煩,可唐濤若是死了,長舌女鬼便無法轉生,所以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反駁道。
“殺你的人,是這家工廠的老闆,不是唐濤,冤有頭,債有主,唐濤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
聽我這麼說,紙牌先生眼中的怨念反而更重了,他似乎已經認定我和唐濤是一夥的,隨時都有可能拼個魚死網破。
千鈞一髮之際,我提了一個建議。
“我們來做一筆交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