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以和你交易的！”
我回答道。
“你雖然死了，但還有家人吧？”
紙牌先生從面相上來看，生前應該有三十多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
果然，紙牌先生猶豫了。
“你接着說。”
我指了指昏迷的唐濤。
“這傢伙是個富二代，雖然錢買不回你的命，但可以讓你的家人生活的更好一些。”
紙牌先生猙獰的面目，稍稍舒展了一些。
“只有錢可不行，他給的錢再多，就能抵我一條命嗎？”
“當然不能，”我稍加思索，又補充了一句，“你生前不是想讓這家工廠的老闆繩之以法嗎？剛好唐濤也是個記者，你的遺志由他來繼承。”
紙牌先生動容了，他看向唐濤，陷入思考。
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說動他了，第三次開口。
“我還是一名鬼匠，能讓鬼不經過地府審判，就能轉世，你已化身厲鬼，如果去陰間報到，一定會受重罰，如果你肯放過唐濤，我保你投胎到好人家。”
長舌女鬼的聲音響起。
“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你沒有綁架唐濤，說不定我已經投胎去了。”
有長舌女鬼這個同類作證，紙牌先生相信了我的話，終於把身上的煞氣收斂了起來。
“好，我同意了。”
我鬆了口氣，能不打個你死我亡就能解決問題，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問紙牌先生。
“你的遺體怎麼處理？”
他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胡眉剛剛挖出來的坑。
“放回去吧，我想個辦法引人過來，這樣我的屍體，能成爲以後制裁殺人兇手的鐵證。”
我尊重紙牌先生的選擇，把酒館的地址告訴了他，讓他處理完後，來找我。
我讓長舌女鬼回到神像，然後帶着大家走出工廠，剛出門，我就對黑哥說。
“你背過身去。”
黑哥一臉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等黑哥轉身，我把身上的大衣脫下，對依舊是本體的胡眉說道。
“變回人形吧！”
說完，我把大衣搭在它的身上，同樣轉過了身。
我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只過了片刻，胡眉帶着一點點幽怨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穿好了。”
我扭頭一看，胡眉全身都包裹在我寬大的外套中，可不知爲什麼，我覺得此刻的她，格外性感。
我臉蛋有些發燙，趕緊轉移話題。
“我和黑哥先把唐濤送去醫院，你回酒館換身衣服，再來找我們。”
“好。”
我們來到附近的大路上，攔下了兩輛出租車，我把女司機開的那一輛讓給了胡眉，然後和黑哥乘坐另一輛，把唐濤送到了韓喜所在的醫院。
韓喜上班的醫院離得並不近，但在華夏，有熟人好辦事，韓喜在接到我的電話後，第一時間就爲唐濤預約好了病房。
一個小時後，韓喜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我迎了上去，詢問道。
“人怎麼樣？”
“放心吧，我和同事已經給病人仔細的檢查過了，他最近水米未進，體內營養匱乏，還有些電解質紊亂，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對了，病人已經醒過來了，你們要進去看看嗎？”
我謝過韓喜，和黑哥一起走進了病房。
唐濤已經換上了病號服，他打着吊瓶，很是虛弱。
看我走到牀前，他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是你救了我嗎？”
“是我。”
我把在廢舊工廠裏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給他聽。
等我說完之後，唐濤的臉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他也在臥底，否則那篇新聞稿，我一定不會發出去的……”
我安慰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追悔莫及，也改變不了什麼，我爲了保下你的性命，答應了紙牌先生三個條件，你聽一聽。”
我把與紙牌先生的交易，一條一條的說了出來，聽完之後，唐濤向我保證道。
“你放心，他一定會給他的家人補償款的，他沒有完成的報道，我也一定會幫他完成！
至於你答應給他刻像的事情，所有的費用，我來支付。”
唐濤的認錯態度非常誠懇，身爲鬼匠，本來就要隨時收集惡鬼，況且還能額外賺一筆錢，何樂而不爲？
“除此之外，你還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記得，幫你找一個人，上次你沒有告訴我名字。”
“我不知道那人的本名，只知道他在江湖上的稱號，青爺，你聽過嗎？”
唐濤搖了搖頭。
“沒聽過，不過我會幫你找到他的。”
“那行，你好好休息，神像先收好，自己想辦法完成供奉。”
說完，我取出諦聽神像，交到唐濤的手中。
我叮囑道。
“千萬別再中斷供奉，否則你下次落難，我救不了你。”
在得到唐濤的保證後，我和黑哥找韓喜告別，然後一起離開了醫院。
剛踏出醫院的大門，我就掏出手機，打給了蟒爺，上次見面時，我們相互交換了聯繫方式。
雖然已經臨近午夜，但“嘟嘟”聲只響了三下，電話就接通了。
蟒爺焦急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陳先生，找到唐公子了嗎？”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焦急如焚的模樣。
唐濤已經失聯三天，他家裏人肯定已經發現了，如果唐家真如蟒爺說的那般厲害，蟒爺此刻的驚恐，可想而知。
“放心吧，人我已經找到了，目前在醫院裏修養呢，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你明天一早就能來探望了。”
我聽到蟒爺使勁松了口氣，他用充滿感激的語氣向我道謝。
“陳先生，您可真是救了我的命！您的恩情，我記住了，以後但凡需要我做事情，您儘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我客套了兩句，掛斷了電話，一旁的黑哥衝我豎起了大拇指。
“陳九，你這招高啊！”
我反問他。
“高在哪裏，你說說看。”
黑哥嘿嘿一笑。
“俗話說的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你主動告知蟒爺唐濤已經安全，而不是讓唐濤自己打這個電話，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跟蟒爺化干戈爲玉帛。
你解了蟒爺的難，從現在開始，你與蟒爺的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不僅如此，蟒爺還要記你的恩情，日後你遇到麻煩，他肯定會幫你！”
我沒有點評黑哥的話是對是錯，但在心中忍不住驚歎他看的透徹，別看黑哥外表五大三粗，其實內心非常細膩。
“今天太晚了，快回家休息吧！明天酒館還要營業呢！”
回到酒館，李廣和胡眉正在收拾桌椅，今晚就李廣一人看店，很多活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李廣的臉上滿是疲憊，他明天還要早起去菜市場買菜，我讓他別忙活了，趕緊回去休息。
等他走後，胡眉對我說。
“你的衣服，我幫你洗了，在陽臺上掛着呢。”
“好。”
或許是我的態度有些冷淡，胡眉有些生氣的走到我面前。
她用充滿哀怨的眼睛盯着我，問道。
“我美嗎？”
“美啊。”
“那你怎麼就不動心呢？”
我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然後轉移了話題。
“太晚了，快去睡覺吧，剩下的活兒明天起牀再幹。”
胡眉賭氣，扭頭走回自己的臥室，她走路很用力，踩的地板嘎嘎作響。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我眼前浮現出今晚紙牌先生剛剛出現時，她毫不猶豫護在我身前的情景。
整天面對的美人，又願意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就算是心硬如磐石的男人，也很難做到不動心。
我之所以不迴應胡眉對我的感情，是因爲有些事情，我難以分辨真假……
第二天中午，蟒爺帶着一羣朋友，來酒館關照我的生意，他已經去醫院看望了唐濤，來酒館是專程向我道謝的。
他的朋友點了酒館最貴的酒，光是這一單，酒館就盈利了好幾萬。
不僅如此，蟒爺還送了我一盒點心，說是他家鄉的特色，讓我等他走後，一定要打開嘗一嘗。
我當時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暗示，笑着將禮物收下。
等蟒爺走後，我把點心盒打開，在精緻的點心裏，藏着一張沒有密碼的支票，上面簽下的金額，是三十萬。
胡眉看到這張支票後，眼睛都亮了，直誇蟒爺會來事兒。
第三天，紙牌先生找到了酒館，我讓他住在荒山四鬼之前藏身的水壺中，等唐濤兌現了承諾，再幫他刻像扮神。
然後，時間來到了第四天，這天晚上，我剛送走最後一個酒客，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把手機掏出來一看，是唐濤打來的。
我伸出拇指按下接聽鍵，唐濤充滿疑惑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陳久，你給我刻的神像，怎麼還沒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