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太太並不想看，讓她親手放開那些文件需要一些勇氣，畢竟紀宇墨是她培養出來的。
如果她面前的這些是一份份罪證，那麼對她來說，這些文字就是控訴。
她不想承認自己教錯孩子的事實，也不想看正義的控訴。
但。
事已至此。
警察局的人都已經站在她面前，她就算不看也沒辦法了。
紀老太太深深嘆了口氣，拿起文件翻閱起來。
不過才幾頁，她滿是錯愕的眼裏就泛起了淚霧，“怎麼，怎麼可能，我的小墨怎麼可能做這種事，爲什麼他會殺人，爲什麼，這不可能，他怎麼會殺人……
爲什麼會殺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啊！”
紀老太太越往後翻閱越是心痛。
那麼多名字。
怎麼可能呢。
怎麼會呢。
她的小墨雖然頑劣了一點，但就算是把別人弄殘廢，也不可能去殺人啊！
她非常清楚小墨的，他不管做什麼事都會跟她說，哪怕是想要他大哥的位置，都是把野心擺出來讓她看的，所以他不可能揹着她做了這麼多事的啊。
池軒畢恭畢敬地站在紀老太太面前，眼底卻是一片冷漠，“我不知道你對你的兒子到底有什麼誤解，但他的確會殺人，而且不光殺人，他做了很多錯事。
這上面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有證人和證據。
我想，就算是他本人看了都不會賴掉。”
紀老太太繼續往後面翻閱。
其實越往後面翻那些罪狀越是輕，但是，那些罪狀都是她曾經幫紀宇墨掩蓋過的，此時此刻放在這裏好像是在告訴她：你看，開頭死了那麼多人對嗎，你知道爲什麼會死那麼多人嗎？因爲你慣的。
那些人的死，是跟你有關的。
紀老太太突然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文件砸到面前的桌子上。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抓手串，一個勁地念叨着‘阿彌陀佛’之類的字眼。
她是一個信佛的人。
她一生都在修心，她有太多的過去想要掩蓋，也有太多的過去過不去了，所以她一直在念經。
而現如今……
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都變成了泡沫浮雲。
因爲。
她真正的過不去了。
她所生的兒子，她最愛的兒子，居然殺了那麼多人。
那上面是無聲的名字和照片，可看在她眼裏，那就是那些人的控訴和血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呢……小墨不是這樣的人啊……小墨怎麼會去殺人呢……他不該啊……”
紀老太太說着突然把手串往桌子上一砸。
她跌跌撞撞衝到門口，對着紀言琛擡起手——
在她擡手的一瞬間，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串突然應聲而開。
聽到聲音。
紀老太太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老淚縱橫地看着面前的大兒子，卻已經提不起任何心思打這一巴掌。
她哭着質問，“是不是你對付你弟弟了，是不是你把他逼上這條路了！紀言琛，是不是你把他逼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