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怎麼可能救不了呢？
沈鶴用力地抓住李春剛，卻感覺到自己在不斷被李春剛拉着下沉。
他咬牙切齒着，“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然而。
李春剛卻輕輕鬆開了手。
“老師！！！！”沈鶴撕心裂肺地大吼，“你別動啊，老師，你抓住我啊，老師！！！”
可是。
無論他怎麼叫，李春剛都沒有再握住他的手。
李春剛看着沈鶴，眼睛裏有很多不捨。
“爲了我們心中的那個社會，爲了我們心中的那個世界，你們要繼續努力。”
“老師……”沈鶴哭到沒有聲音，他對着他喊，卻連一個字的音節都發不出來，他想嘶吼，卻發不出聲音。
好可笑啊。
人的嗓子怎麼這麼脆弱，不過是想要說話而已，怎麼就被情緒壓着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李春剛看着沈鶴執着地抓着他的手，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鬆開。
他的指甲在他已顯皺和滄桑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紅紅的，血痕。
李春剛釋懷地笑道：“沈鶴啊，老師要給你上最後一課了。”
沈鶴說不出話，李春剛從他的嘴型看出來，他想說‘不要’兩個字。
是萬般不捨的吧。
眼睜睜望着自己的老師墜進鐘樓，就好像當年目送着父親跳進長江裏。
不。
沈鶴還是覺得，只要他足夠努力，只要他緊緊抓着李春剛的手，就能改變解決。
直到他看到那根巨大的鋼筋，他的瞳孔在瞬間瞪大。
近乎是瞬間，他鬆了手。
李春剛與那根鋼筋一起砸進鐘樓最深處。
沈鶴的眼淚也狠狠砸了下去。
“老師！！！！啊！！！”他絕望的聲音在空蕩的牆壁間迴盪。
夕陽西下的猩紅色陽光，彷彿在嘲笑他的無能爲力。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小雪死，只能眼睜睜看着父親因爲償還不了欠款跳入江海，到如今，他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這個位置，還要看自己最愛的老師，如一片脆弱的落葉，折碎在這廢棄的鐘樓。
他憤怒地長大了嘴巴，迎接他的，卻是紀宇墨的笑，“沈鶴，你看吧，你們這羣廢物什麼也留不下，哈哈哈哈哈！”
是啊。
他什麼都留不下。
沈鶴趴在地上，已經沒了想要起來的念頭。
紀鴛鴛看着這一幕，人已經嚇傻了。
她不知道怎麼李春剛就死了，也不知道沈鶴爲什麼這麼痛苦，她只知道，從此以後她就又是孤身一人了。
原來。
讓她最痛苦的並不是紀言琛不愛她，而是，連最愛她的人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以爲她得到了紀言琛的偏愛，就會很幸福。
原來。
讓她幸福的是李春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