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379章 虛假的結婚典禮(十二)
    三天之後,在目暮警部的幫忙安排之下,源輝月在警視廳審訊室裏見到了平正輝。

    她當時開的那兩槍都是擦邊,平正輝的槍傷並不嚴重,很快就被醫院還給了警視廳。

    見面的過程非常順利,這位連環殺人兇手閣下十分“配合”,不管是不是自願的吧,總而言之,源輝月十分從容地撬開了他的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審訊室外的警官們站了一排,等她出來後還緊張地探頭往裏頭看,似乎是見桌前的嫌犯雖然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但好歹還囫圇有個人樣,紛紛鬆了口氣。

    彼時已經臨近下午一點,正好是喫午飯的時間,目暮警部熱情地想要留她用飯,但是源輝月回憶起公務員食堂那讓人感動的菜色,微笑拒絕了。

    鬼知道她爲什麼還有在警視廳喫過飯這種奇怪的記憶。

    這天是個工作日,天氣陰,層層雲翳遮擋着天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源輝月站在警視廳門口,被帶着潮氣的風捲過,望着遠方暗沉沉的天色,正思考是直接回家還是順路去一趟景凡社,忽然接到了遠山和葉的電話。

    按理說今天應該在學校上課的遠山少女她的竹馬再次不務正業地跑來了東京,並且帶來了一個讓人有點意外的消息。

    “益戶麗想見我?”

    聽着電話裏的話,源輝月略微詫異,思考了一下後,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下來。

    見面地點約在了一家銀座的咖啡廳。她到時益戶麗已經在卡座裏等着了,旁邊坐着不放心地陪她過來的服部和遠山。

    比起結婚當日那天,這位益戶小姐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如果再穿上那件婚紗,甚至有可能尺寸嫌大。

    但除此之外,她的神色間幾乎並不見多少異常。她看到源輝月過來後禮貌地起身相迎,表示了對自己這個冒昧相邀的歉意,言談文靜而得體,行動間依舊保持着良好的教養。

    看着旁邊似乎對此反而愈發擔心的兩人,源輝月在桌對面坐了下來。

    今天柯南去上學了,隨便應付過早餐之後,她一直到現在都沒喫東西。在滿室咖啡的香氣中忽然感覺有點餓,隨手點了一份蛋糕聊勝於無地當做午餐。

    咖啡和蛋糕端上來時,例行的寒暄流程也結束了,益戶麗終於說起正事,“冒昧邀請源小姐來,其實是想詢問一下,正……平桑已經認罪了嗎,他的確就是那個兇手?”

    源輝月:“對。”

    大概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益戶麗對這個答案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我遇到入室搶劫,他來救我那天,也是和同伴串通好演的戲?”

    “這倒不是。”

    源輝月吃了一口蛋糕,微微皺眉,感覺奶油有點膩。

    “他的那位同夥那時候就已經和他產生了分歧,那一次大概是獨自行動,然後被平桑發現了,臨時趕了過去阻止。只不過他救你的主要原因,還是爲了益戶家的資產。”

    益戶麗安靜片刻,“他現在還在警視廳吧,我能見他一面嗎?”

    她表現得像是個被騙後還餘情未了,不敢相信現實的迷失女性。一起過來的服部平次終於忍不住搶過話頭,“麗姐姐,那個傢伙是個psychopath,你就算去當面質問他,他也不會有任何負疚感,還不如不要再見了好。”

    益戶麗:“psychopath?”

    源輝月:“精神變態者。”

    益戶麗疑惑,“是類似多重人格那種嗎?”

    “不完全對,”蛋糕不合口味,她喝了口咖啡,再次皺了下眉,“平正輝的情況更接近於反社會人格障礙,而且是反社會人格中的高功能反社會。你應該在電視劇中見過這種類型的人,相貌和智力都在中等以上,有良好的人際關係,強烈的人格魅力,擅長表演和欺騙,而且絕對不會因此受到良心譴責。”

    “……所以說,這算是一種病?”

    “腦神經科學認爲反社會人格障礙者的邊緣系統皮質有功能障礙,負面情緒系統有問題,腦掃描和正常人有巨大差異。”

    源輝月淡淡地說,“要說是一種病,也沒錯。但是這種病永遠治不好,完全無可救藥。”

    許多文藝作品和電影中總喜歡設計這樣的故事,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惡徒遇到了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大部分情況下是天真單純不知世事的美麗少女,然後被其感化、救贖,與之相愛,最後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然而事實是這只是文藝工作者的幻想,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反社會人格是真正的冷血動物,沒有愛情這個功能。在他們眼中其他人都是物品,他們只對自己有感情。

    大衆都喜歡救贖的故事,總會幻想這些故事也在自己身上發生。然而故事只是故事,天生的惡徒永遠不可能被改變。

    服部總結,“如果只是入室搶劫,單純求財完全沒必要將屋主也殺掉。但是平正輝每一次犯案都這樣做了,說明對他而言搶劫其實只是其次,他真正享受的是殺人的快感。”

    “這種精神變態類型的犯罪者根本沒有正常的社會道德意識和罪惡感,對多年的搭檔也能夠說殺就殺。他最後被我們揭破的時候,搶過刀往外衝也不是指望自己能夠逃出去,而是打算趁着最後的機會殺一個人墊背。所以麗姐,這樣的人不值得掛念,還是趁早……”

    “平次!”遠山和葉連忙拉住他,打斷了自家竹馬接下來更加不客氣的話。

    關西名偵探終於閉了嘴。

    源輝月擡眸看去,看到對面人依舊斂着眸,神色間似乎並沒有因此有太多變化。

    “……我知道了。”良久,她終於輕輕點了一下頭。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歇斯底里,作爲一個被所愛的人欺騙了的女人,簡直冷靜得過分。

    源輝月捏着蛋糕叉想了想,忽然開口,“我今天上午剛去了一趟警視廳,見了平正輝一面。”

    益戶麗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擡頭朝她看過來。

    “他在審訊室裏招認,他跟你完婚之後的下一步計劃,打算讓你早點繼承到益戶家的所有財產。具體的操作是讓益戶家的其他人特別是你的父親益戶先生,‘合情合理’地出一個意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咖啡廳坐下後的第一次,益戶麗的面色終於變了,一張素淨的臉剎那間血色靜失,整個人忽然凝固一般,僵在了座椅上。

    源輝月:“所以你可以這樣想,你在休息室完成的那幅畫,救了你的家人。”

    “……”

    益戶麗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又在那雙漂亮的瞳孔中看到了那面鏡子,自己所有的狼狽不堪都在鏡子中暴露無遺。蒼白地安靜半晌之後,兩行淚水忽然從她素淨的臉上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