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爲太久沒回老宅住了，而是因爲姜淼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裏。
原堰啓下了牀，看了一眼時間，不算早，也不算超級晚，原堰啓還是出了房間，他目標明確，去的就是姜淼房間的方向，只不過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
原堰啓背靠着姜淼門外的牆壁上，回想着張煬之前說的話，他說也不想想姜淼多愛他。
姜淼愛他嗎？可愛情又不是靠一句話來定義的啊。
深吸一口氣，原堰啓站到門前，剛想擡手，門卻開了。
姜淼開的門，她正打算出來，看到原堰啓的時候嚇了一跳，然後捂了捂自己的肚子，相當無奈，“原堰啓，你要真爲他好，能不能別老是這麼嚇我，我心理沒這麼強大，會被嚇死的。”
“什麼事？”姜淼抱怨完，才皺眉深吸一口氣問了這話。
“你什麼事？起來幹嘛？”原堰啓沒回答，反問她。
“餓了”，姜淼倒是老實回答，“之前你拿上來的東西都涼了，我就沒動，剛忙完，打算下去找點熱乎的東西喫。”
“你弄到現在？”原堰啓有些詫異。
姜淼無奈笑了笑，“我又不是天才，我對商業不敏感沒天賦的，現在能弄完算不錯了。”
姜淼對自己的進度還是滿意的，因爲她有自知之明。
“沒天賦還非要公司？”原堰啓顯得無奈又好笑。
“沒想那麼多”，姜淼聳了聳肩，繼續道，“就跟沒想到現在會變得這麼慘一樣。”
“所以在你的計劃裏，你覺得我會一直幫你？”原堰啓問了這話，好像是第一次直白麪對這個話題。
“我去找點喫的”，姜淼沒回答，笑了笑，擡腳從原堰啓身邊經過。
已經沒必要再討論這些事情了，已經沒有意義了。
“姜淼”，原堰啓握住她手腕。
姜淼停下腳步看他，整個人很平靜安靜。
“姜淼，你愛我嗎？”原堰啓看着她的眼睛。
“你覺得呢？”姜淼笑了笑，挺苦澀，也挺無所謂，好像對這個答案不報任何希望一樣。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問你”，原堰啓就是不知道才需要問。
姜淼深吸一口氣，將手腕從原堰啓手裏抽出，笑了笑，“你不知道，那就是不愛。”
姜淼說完直接擡腳下了樓。
無法讓原堰啓相信，無法讓他感受到愛，那就是她自己的錯，自己的失職，現在這個結果不冤枉。
現在姜淼有些懂了，懂得了以前原堰啓跟她說過的，說他們看到的很多答案其實都不一樣。
原堰啓要的從來不是某一句回答，愛不愛這個問題，能給出答案的並不是姜淼。
原堰啓相信的時候，你說愛他，是調劑品，是可以讓他們更親密的輔助，可是當他不相信你的時候，你的每一句愛，都會被他賦予上一些目的。
說到底，原堰啓相信的從來只是他自己的感受罷了。
他感受到愛時，你的愛才有意義，他感受不到，你說再多，都是徒勞的。
姜淼直接去的廚房，廚房裏確實還給她溫着東西，是味道清香的湯。
姜淼能感覺到原堰啓跟來的腳步，沒看他，只是自己舀了一碗，然後捧着碗出廚房，在沙發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咕嚕咕嚕開始喝。
原堰啓在她身邊坐下，看着她。
姜淼將湯喝完，然後放下碗，抽了張紙擦了擦嘴後，看向原堰啓，“你不用管我的，早點休息吧。”
“我還不困”，原堰啓回答。
姜淼點了點頭，然後拿了個抱枕在懷裏，“你放心，我心裏真的有數的，外公死了，我也很孤單，我也特別想要有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人，他來得很突然，但也很是時候，我是開心的，所以，我會顧好他。”
姜淼說這話的時候是平靜的，平靜得讓人心疼。
姜淼這段時間的改變，是所有人都肉眼可見的，好像是在向更好的方向改變，但是姜淼的笑臉卻已經不見了，再也沒有了當成肆無忌憚的姜淼。
原堰啓看着她，笑了笑，“你倒是成熟了。”
“那當然了”，姜淼笑了笑，“總會成熟的，只需要一個契機而已。”
“老爺子死了是這個契機？”原堰啓看着她，現在還能回想起當初的姜淼有多任性。
姜淼看着原堰啓，深深看着他，最後垂眸笑了笑，搖頭，“其實不是，外公死了我很難受，但是真正讓我長大的是，我在很希望你能抱一抱我的時候，你走了。”
姜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悲涼，但是好像過了也就釋懷了。
原建軍年紀大了，早晚要走，姜淼是有心理準備的。
真正讓姜淼感覺到整個世界暗淡只剩自己的，是原堰啓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放棄了她。
是原堰啓教會了她長大，恨原堰啓的放棄，但也應該感謝，否則她可能永遠都看不透這個世界。
每一次相信世界和否定世界，都是因爲原堰啓。
原堰啓怔住了。
“你說得對”，姜淼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開口，“我們以前是一家人，以後，也有一個孩子牽絆，其實沒必要互相傷害，我們沒有深仇大恨，只是不愛了，只是分手了而已。”
“分手了之後相互捅刀確實是很愚蠢又沒教養的時候，我們不必這樣，我認同你之前說的話，我們好好相處，等他生下來了之後，如果我們都不放棄，再通過正常的途徑爭取。”
“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姜淼聳了聳肩，然後伸出手，“可以是家人，可以是朋友，先好好處吧”，姜淼將手更往原堰啓面前伸了伸。
姜淼很看得很，已經想明白了不再刻意跟他作對，這明明是好事，可是看着姜淼伸過來的手，原堰啓竟有些害怕握住。
原堰啓向來自信，他不輕易會懷疑自己，可是此刻看着姜淼，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看原堰啓沒動，姜淼笑了笑，自顧去握住原堰啓的手，“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