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原堰啓說話的時候已經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姜淼只是蹙眉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拒絕他將衣服披到自己身上。
將衣服披上之後，原堰啓有些得寸進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要靠着休息會？”
姜淼看着他，深深看着他，並沒有靠上去，只是搖頭失笑，“舅舅太客氣了，我沒事。”
原堰啓的臉有點不好看了，“這個時候非這麼叫？你這麼叫讓我很有負罪感。”
“不這樣叫，你就沒有負罪感了？”姜淼目光直視着他，眼底沒有過多的怪罪之意，反而真的像是就單純探討這個關於負罪感的問題罷了。
“你在生我的氣？”原堰啓看着她，終於問了這話。
他們之間一直在逃避的話題，又或者說原堰啓在逃避的話題，逃避誰對誰錯，逃避誰該生氣，逃避他們之間走到今天是誰的錯。
“沒有”，姜淼搖頭。
看原堰啓似乎不相信，又笑了笑，“現在真沒有了。”
姜淼收回目光，然後看着地面，將肩上的衣服拉了拉，自顧又開口，“剛開始的時候，挺生氣的，現在已經這樣了，再生氣感覺有點浪費時間。”
“我們已經分手了，那就沒必要再生氣，也沒必要分對錯了，沒有什麼意義了。”
知道誰對誰錯又如何呢？
感情不是簡單的論誰對誰錯，然後錯的那個人說一聲對不起，然後就能和好如初。
感覺是一種感覺，一種當時的感覺，很愛或者很恨都只停留在當時。
過去了，也就真的過去了。
“其實唐羽說得挺對的，合適真的比所謂的心動靠譜多了。”
原堰啓深嘆一口氣，想反駁，又無從說起。
“其實，我愛你的”，姜淼擡眸看向原堰啓，說了這話，說得很平靜，語氣之中卻又莫名帶了滄桑感。
原堰啓目光灼灼看她，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快要窒息了。
姜淼認真了些，面向原堰啓，看着他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原堰啓，其實我，很喜歡你，比喜歡任何一個男主角都更喜歡，但是我們之間，可能真的不適合。”
姜淼已經不再計較對錯的問題了。
分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經歷了很多，讓姜淼突然之間懂了很多。
她不介意告訴原堰啓她愛他，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她和原堰啓是真的不適合。
原堰啓沒說話，就只是一直看着姜淼。
姜淼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你也愛我，是吧？”
原堰啓想點頭，卻沒有，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麻，這種麻讓他感覺到深深的窒息。
姜淼此刻說我愛你，你也愛我吧？她此刻如此平靜的說這些話，比她歇斯底里的說我不愛你了，反而更讓他難受。
“可惜我們，一開始就都不單純，試探多了，容易留下陰影，是吧？”
“你愛我，卻沒法真正的相信我，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我的愛從你心裏扳倒，我也愛你，但是我也害怕了，害怕哪一天你又因爲什麼莫名其妙不願開口的事情突然遠離我，對我冷漠。”
“現在這樣挺好，都不需要擔心了。”
其實想想，這樣是真的好，絕不是自我安慰。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過，然後和平分手了，再不需要爲感情的事情患得患失和擔憂，分手後他們沒有成爲敵人，甚至還是可以做回家人，而且他們還有愛過的結晶和證明。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回過頭去看，姜淼竟覺得，已經挺圓滿了。
姜淼今天終於願意聊起這個話題，難得她今天這麼誠實的說了這麼多，原堰啓原本有許多許多想說的，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只能看着姜淼，他突然能感覺到了姜淼所說的當初的愛，但也意識到了這一刻的淡。
“好了，我好多了，回去吧？”姜淼拍拍屁股起了身。
她真的好多了，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有些話，說出來就好了，內心就通了。
“姜淼”，原堰啓跟着起身，握住了姜淼的手。
姜淼看他，眼眸清澈的看着他。
“你……還愛我，只是不需要我了？”原堰啓艱難的說了這話。
姜淼之前說了那麼多，到最後，原堰啓總結下來，好像就是這麼個意思。
“原堰啓，我現在很缺錢”，姜淼垂眸看着原堰啓握着她的手，笑得有些苦澀，“可是，所有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吧？”
需要錢不算什麼，需要一個人陪伴的時候，你不在，你現在給我再多錢，就能填平嗎？
“走吧”，姜淼將手從原堰啓手裏抽出，然後自己先上了車。
再次回到車上之後，原堰啓將車子開得慢了許多，但是車子裏的氣氛很靜，靜得好像他們此生再無話可說了。
“明天我們幾點？”沉默了很久，還是姜淼先開的口，但已經是另外一個與感情無關的話題了，感情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她今天跟原堰啓說的這些都是很真心的話，真心的愛，也真心的怕。
原堰啓怕她不愛他，她又何嘗不怕原堰啓哪天又突然放棄她，畢竟這種事已經有過兩次了。
重蹈覆轍確實是很愚蠢的事情，不再同樣的地方跌倒，她現在懂原堰啓了。
可是很諷刺，我恰恰是懂了你，所以不能再愛你。
“明天早點吧”，原堰啓心底有點悲傷，但還是回答了姜淼的問題，“我擔心有些項目可能需要空腹，我們早點去，完了就趕緊喫點。”
“行”，姜淼笑着點了點頭，不談愛，其他任何事情，她倒是很相信原堰啓的，原堰啓說怎樣就怎樣唄，聽他安排就是。
“那我多定幾個鬧鐘”，姜淼自嘲笑了笑，“我最近真的特別困，睡得也沉。”
原堰啓轉頭看她，沉默兩秒，然後開口，“我叫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