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姜淼從櫃子裏將牀單和被罩拿出,正要鋪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了動靜,她轉頭去看,看到原堰啓站在門口,原堰啓雙手插兜,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看熱鬧的。
四目相對,姜淼顯得有些爲難和尷尬,笑了笑,“其實我可以。”
姜淼說的是她可以自己將這些牀單和被罩弄好。
雖然這些事,她平時不怎麼做,但,要做總還是能做到的。
原堰啓笑了笑,沒說什麼,微挑着眉頭,悠悠點了點頭,“行,那你弄吧。”
原堰啓話是這麼說的,卻並不見他真的腳步移動,他始終還是站在門口看着。
其實姜淼真的可以的,只不過不那麼熟練,只不過可能需要花費的時間比較長,但她真不信自己搞不定這一牀,但此刻,迎着原堰啓的目光,突然就讓她壓力倍增了。
雖然沒去看原堰啓,但姜淼能感覺到,原堰啓一直在看着她,像盯一個幼兒園的寶寶,每一個步驟都盡收眼底。
姜淼硬着頭皮跟那些牀單被罩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有些泄氣地將牀單被罩都丟在了牀上,然後轉頭看原堰啓。
看原堰啓宴的時候,姜淼眼底不自覺的帶了些許的委屈,那是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從內心裏流露而出的委屈感,或者說,那是一種下意識的撒嬌。
任何事情她做不來的時候,只要看原堰啓,原堰啓就會替她解決,有些習慣改不了那麼快。
原堰啓看着她,眼底還是有些縱容,她不經意的習慣性撒嬌竟然能得到迴應。
其實姜淼自己都挺詫異的,她沒想到,離婚之後,有一天她居然能和原堰啓再相處成這樣。
在最痛恨最想離開原堰啓的那段時間,她時常就在想,他們鬧得這樣不死不休,以後恐怕無法再往來了,太過激烈了,沒法再做朋友和家人了。
沒想到時隔了大半年,他們再次相遇,竟是這樣和平而又安靜的相處。
原堰啓笑了笑,瞭然地擡腳進了房間,人都已經站到牀前了,卻並沒有自覺的主動動手的意思,只是笑着看姜淼。
姜淼皺了皺眉頭,感覺原堰啓這樣不太厚道,彼此心裏都心知肚明,看原堰啓這模樣也是做好了要準備幫忙的打算,但卻非得要她開口求不可。
姜淼發現自己還是能一眼看出原堰啓的心思,原堰啓是她所熟悉的模樣和狀態時,姜淼還是很瞭解他的。
姜淼的委屈顯而易見,皺着眉頭,似乎糾結了好幾秒,“要不,我還是回去算了?”
現在他們之間這種關係姜淼實在不太開得了口去求原堰啓。
雖然以前要原堰啓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多了去了,但關係終究是不一樣的,以前隨便撒個嬌,原堰啓什麼都給她做,現在顯得很怪異。
誰能想到原堰啓半分挽留也不說。
姜淼的腳步停在原地,擡腳也不是,不擡腳也不是,她摸不清楚原堰啓到底在想什麼,是真讓她走嗎?現在快半夜了啊,真讓她走?
姜淼就站在那兒沒動,原堰啓也不意外,有條不紊地將牀給鋪好了,最後又去櫃子裏拿了枕頭出來,他將枕頭丟到了姜淼懷裏,然後將枕套隨手放在牀上,“這個你總會吧?”
原堰啓側頭看她,眼底帶了些玩味,還有那麼一絲寵溺的取笑。
“啊,這個我會”,姜淼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牀單被子是大陣仗,她真不太行,枕頭對她來說,還算小意思。
原堰啓笑了笑,點頭,然後瀟灑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原堰啓出去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替她將房門給關上了。
看原堰啓的身影消失,姜淼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她盤坐到牀上,然後將枕頭塞進了枕套裏,弄好之後,還得意地拍了拍,完全搞定。
她一腦袋躺下去,卻完全沒有睡意,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腦子裏閃現過無數的畫面和念頭,她好象在想很多事情,但又無法總結出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總而言之,就是她失眠了。
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明明應該入睡的時候,卻越發清醒。
姜淼坐直起來,忍不住關注起外面的動靜,原堰啓似乎也沒有去睡,客廳的燈還亮着。
姜淼深吸一口氣,下了牀,走到門邊準備拉開房門的時候,內心裏又有幾分糾結。
手握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姜淼突然看不清楚自己,她現在出去是因爲無聊,還是因爲想要看到原堰啓。
她詫異於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
她和原堰啓之間,到底是誰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們曾經都鬧成那樣了,都快要到了同歸於盡的地步了,現在,原堰啓再一次的出現在她面前,再一次以她最喜歡的模樣和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她好像又開始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當初寧死也要走的可是她自己,是她鐵了心非要離開原堰啓不可的。
感覺到有腳步聲在靠近,姜淼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門不出所料地被敲響,姜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假裝剛睡醒的模樣將門打開。
“吵醒你了?”原堰啓看着姜淼,似笑非笑。
姜淼眼底有些閃爍,也不知原堰啓能不能看透她的僞裝。
“什麼事兒?”姜淼問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個距離,原堰啓如果想進來,是可以直接擡腳進來的。
“你是不是睡不習慣這了?”原堰啓說這話,看來是已經知道姜淼根本沒有睡着,他太瞭解姜淼了,但他並沒有直接的拆穿,而是用這樣迂迴委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