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既捨不得給蔡瑤花,又覺得屠記實在太坑了,飯菜價格未免太高了些。
就一杯芋圓牛乳茶的價錢,都能在外頭面攤上喫五碗麪。
他寧願在外頭喫點好的,也不想再帶蔡瑤來屠記,花錢喫那些華而不實的點心乳茶。
偏偏,蔡瑤還沒跟他成親,要是這會他連點心都不讓喫,豈不是會遭人恥笑?
爲了不讓蔡瑤一股腦地埋頭喫“銀子”,屠深絞盡腦汁地找話題。
“對了,你是不是跟羅拂姑娘很熟啊?”
蔡瑤大口嚥下糕點,在屠深肉疼的眼神中,再一口氣喝掉一半的奶茶,末了擦擦嘴。
“沒錯,阿拂可是我的好姐妹!怎麼,你有認識的兄弟,想讓我在阿拂面前說幾句好話?”
屠深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我聽說羅拂姑娘還沒成親,挺好奇的。你這麼瞭解她,知不知道,她到底想嫁個什麼樣的男人?”
蔡瑤上上下下探究地打量他幾眼,狐疑地問,“阿拂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關你屁事?難不成你還覺得,阿拂能看上你?”
屠深想起羅拂那驚人的美貌,以及嬌媚婉轉的語調和個性,心下頓時一顫,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下頭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整齊些。
他口頭上說道:“人家羅拂姑娘是遠近聞名的漂亮姑娘,怎麼可能看得上我?我真就是好奇,她歲數應該不小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蔡瑤翻了個白眼,“就算成老姑娘,人家也看不上你。”
屠深見蔡瑤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樣,心底下默默開罵。
這女人,長得跟猴似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他?
再說,他這麼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怎麼就配不上羅拂了?
腹誹歸腹誹,屠深潛意識裏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表現出對羅拂的覬覦之心。
他見蔡瑤還在大口喫點心,心裏直罵這女人簡直是豬,錢袋子都給他喫空了。
“好了,人家酒樓要打烊了,你喫得差不多就走吧。”屠深起身就想去結賬,不敢繼續待下去。
偏偏蔡瑤對他的焦躁渾然不覺,一腳踩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喫起點心來。
“急啥,不是說,這屠記酒樓是你們家的親戚開的嗎?你跟你親戚說一聲,難道親戚還能趕咱們走?”
屠深張張嘴,欲言又止。
這屠記的確是屠家本宗的人開的,可問題是,就在不久前,八房徹底跟本家斷絕關係,就算他這會去攀關係,也於事無補啊!
一擡頭,望見櫃檯前的屠沉,屠深心裏有點發憷。
整個八房,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屠沉堂哥,人長得凶神惡煞的,還不苟言笑,說是黑煞神都不爲過。
加上週嬸嬸家的事,更是讓屠深對屠沉退避三舍。
等到蔡瑤喫得直打嗝,屠深壯着膽子到櫃檯前,找屠沉結賬。
取出錢袋子,屠深問,“多少銀子?”
說完這話,他腰桿子突然硬起來了。
怕什麼怕,他是來下館子的,高人一等!
沒道理花錢的人,還會害怕收銀子的人!
“一,一兩銀子?”屠深臉色瞬間發白,怒聲喊,“你是眼瞎還是故意找茬,連算盤都不用,開口就是一兩?”
屠沉似笑非笑地把算盤和賬單都推給他。
屠深不信邪,趕緊啪啪地打起算盤來,手心冒汗。
蔡瑤打了個飽嗝走上前來,目光從屠沉面上掃過,又瞬間定格,眼睛瞪大。
“你,你不是,不是屠家的瘸子四哥嗎?”
屠沉只看着屠深,眼神淡漠清冷,沒多看蔡瑤一眼。
蔡瑤卻跟遇見了多新奇的事情一樣,仔細打量屠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我滴個乖乖,你真是屠四哥?你臉上的疤呢?別說,你沒了那道疤,看起來好看多了!”
蔡瑤臉色微紅,心跳如鼓。
沒了疤的屠沉,雖然依舊不符合大靖主流審美,但那副冷峻深邃的模樣,並非“審美”二字所能拘束。
清雋秀逸是一種美,陽剛霸氣同樣也會讓人神魂顛倒。
蔡瑤心中洶涌滂湃,百轉千回,正想再說點什麼,屠深已重重將算盤摔在櫃檯上。
“我們就只要了點心和茶水,連塊肉都沒有,怎麼就要一兩銀子了?你們這屠記莫不是黑心鋪子,專程宰人的吧!”
屠沉不耐煩地叩叩旁邊木板,“明碼標價。”
屠深連忙去看,那上頭是屠記部分招牌菜的價格,寫得清清楚楚,卻讓他越看越認不清字眼了。
乖乖,不是都說屠記物美價廉嗎,怎麼飯菜跟點心都這麼貴?
尤其是什麼葡萄奶凍,冬櫻奶酪等,比肉還貴!
這家酒樓,真不是胡亂標價嗎?
屠深頓時冷汗涔涔,心裏把屠記罵了個遍,卻在屠沉的淫威之下,不得不顫抖着掏出銀子來。
實際上,這個季節水果本就稀少,而蔡瑤喫的那些點心,都是用外地來的新鮮水果做的,怎麼可能便宜到哪去?
再者,糖和牛奶一點不比油鹽和豬肉便宜,精緻的點心本就不是給普通百姓喫的。
而且,蔡瑤自己喫不夠,還要了幾份打包,所以加起來,屠深的確負擔不起。
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是茶點,還沒正式喫飯,就已經花費這麼多。
要是真喫上一頓飯,酒肉齊備,那得花多少銀子?
一付過錢,屠深立馬拉着蔡瑤走人,不敢多停留片刻。
到了外面,蔡瑤拍拍牛皮袋裏的點心,可惜地說,“早知道這屠記酒樓其實就是屠四瘸子他們開的,我就多買些點心了。”
屠深痛失一兩銀子,早就繃不住了,黑着臉轉頭痛罵,“花了我整整一兩銀子,你還好意思多買些?你個敗家娘們,誰娶了你,子孫後代都要倒黴!”
蔡瑤被他的指責氣笑了:“敗家?我就吃了些點心,也叫敗家?這還不是你自己窮酸,連一兩銀子都付不出來?再說,屠四瘸子不是你親堂哥嗎,你非要乖乖付銀子,不知道讓他白送?”
屠深有口難言,又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對蔡瑤做點什麼,最後只得憤憤離去。
蔡瑤回頭看看屠記,心裏樂得很。
以後,豈不是能常常來這座輝煌的酒樓喫白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