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隔壁自稱胡定仙的人也是,在牢裏混喫等死。
文志康似乎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麼辦,良久都沒處置。
大夏天,地牢裏潮溼悶熱,跳蚤老鼠到處跑,這環境讓屠五很受不了。
他踱步到牢門前,摸摸下巴道:“這鎖倒是不難解開,問題是逃出地牢後,會不會被亂箭射殺?”
郭鳳京傷重,沒力氣跟他說話,隔壁的胡定仙道:“滄縣這幫狗雜種殺人不眨眼,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屠五看看那鎖,實在忍不住想去戳兩下,試試能不能解開。
他一向手不老實,撬鎖的念頭在腦海中越放越大後,根本控制不住,立即就拿了根秸稈,在鎖孔裏撬動。
胡定仙眼巴巴地撲在牢門前,觀望屠五是否能成功。
就在屠五大顯身手的時候,走道外突然傳出腳步聲,屠五立即裝出一副乖乖樣,退回牆邊坐着。
來人是文志康,他站在牢門前,目光掃過郭鳳京和屠五,又落到胡定仙身上。
“妙老說,你是他師弟,也是醫仙谷傳人?”
沒理會屠五二人,文志康先問胡定仙。
胡定仙立即明白文志康的來意,冷哼道:“要我跟你們同流合污,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文志康不在意他的忤逆,只道:“本官向來愛惜人才,不忍胡先生這般人物被害。只要胡先生願意爲本官做事,往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胡定仙高傲要強,向來又脾氣暴躁,正想破口大罵,屠五卻搶先問,“你得了什麼重病,要醫仙谷替你診治?”
文志康道:“非也,本官身心康健,再活數十年不在話下。”
屠五道:“你手裏已經有一個妙定真了,還要養一個神醫,幹什麼用?”
文志康對他有問必答,“自然是爲了獸人。”
獸人脆弱,很容易死亡,普通的死掉當然算了,但一些“極品”,卻需要神醫調理,儘可能多活一段時間,以便賺取更多錢財。
屠五飛快給胡定仙使了個眼色,然而即便他眼睛都要抽筋了,胡定仙依舊不解,朝文志康罵道:“我堂堂醫仙谷傳人,縱然萬死也絕無害人之心!你矇蔽得了師兄,哄他爲你賣命,但是你騙不了我!”
屠五:“……”
豬隊友真的很難帶動。
文志康一點也不急,慢條斯理道:“既然這樣,就只能委屈胡先生去做點別的事情,爲滄縣出一份力了。”
說罷他一揮手,衙役們立即上前,將罵罵咧咧的胡定仙給拽走。
繼而,他又望着屠五,思索該怎麼辦。
屠五笑眯眯問,“你跟梁都尉覈實過了嗎?”
文志康笑道:“自然。”
這個“自然”指的是覈實了,還是沒覈實,屠五不明白,也不打算多問,只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文志康道:“待找到你那兩個同夥,就將你們做成山洪遇難。你放心,屍體,怎麼也得保存得完好些,否則本官不好交代。”
文志康不再理會他,叫人進去把郭鳳京拖走。
牢裏安靜下來,只剩一個帶刀衙役在鎖門。
屠五想了想,踱步過去,哼起樊梨梨曾給小兔唱的搖籃曲來。
“小兔兒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開開……”
衙役耳朵疼,不耐煩道:“閉上你的嘴,難聽得要死!”
他剛一轉身,屠五閃電般伸手勒住他脖子,令他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雙腿不自主地蹬動。
片刻後,衙役口吐白沫,暈厥過去。
撿起鑰匙,屠五將牢門打開,道:“什麼解鎖方法都不如鑰匙來得快,要開門,還是得想法找鑰匙。”
路過衙役身邊,他順手拿過佩刀,扛在肩上走出去。
獸神山內,慘絕人寰的禍事從未停歇。
樊梨梨依舊穿着灰撲撲的衣服,在暗黑的巷道里穿梭,聽從吩咐做些雜事,以便探取消息。
男女老少上千人,即便多出一張生面孔來,也沒人特別注意。
樊梨梨拿化妝品在臉上塗抹,將俏麗的容顏掩蓋住,並故意彎腰駝背,跟飽經風霜的滄桑婦人如出一轍,丁點不會引人注意。
幾天時間裏,她接觸了不少人,從孩童到孕婦,瞭解到許多情況。
一婦人將一大筐髒被單推給她,道:“你拿到洗衣房去,讓那的人趕緊洗出來。這幾天又有十幾個女娃要生了,別到時候被單不夠用。”
樊梨梨低眉順眼地接過,問明方向後往洗衣房去。
洗衣房在獸神雕像的尾部,據說這裏的人是被抓來幹活的,專門劈柴燒水洗衣服等。
沿途,樊梨梨也遇到許多人推着板車,上頭是野獸的肢體內臟乃至皮毛,還有更不忍直視的人類臟器。
四大世家除了養人,也會飼養野獸,將懷孕的母獸關在籠子裏,等待生出畸形的幼崽來,供心理扭曲變態的達官貴人賞玩。
整個獸神山內充斥着血腥味,腥臊味,伴隨野獸的怒吼和人類的嗚咽哭嚎,宛如人間煉獄。
樊梨梨咬牙屏蔽一切呼救聲,來到洗衣房。
洗衣房裏有二十多個女人,老少皆有,個個腳踝上有鐵鏈子,鏈條一端高高懸掛在洞頂。
她們有各自的“工位”,喫喝拉撒都無法離得太遠,日復一日幹起洗衣的活計,精神氣全被磨滅,只剩灰白麻木。
樊梨梨磨磨蹭蹭地將衣服拿進去,眼神四處掃視。
這是她第一次來洗衣服,要想法套取更多情報。
看守的人見她動作慢,不耐煩地喊道:“那邊的人瞅啥瞅,這麼想洗衣服,跟領頭的說一聲,老子讓你來洗個夠!”
樊梨梨不敢出聲,裝作惶恐的樣子,將髒衣筐放到一個婦人面前。
婦人擡眸掃了她一眼,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突然驚愕起來。
樊梨梨也注意到對方的面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在對方開口前,她下意識地捂住對方的嘴,小幅度搖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