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詫異的眼神投向李書蘭，然後落在她木盆裏裝着的豬下水。
“不好意思，我去下方！”
被她們看得尷尬。
李書蘭避開她們沿着河而下。
“正磊家的，你今天去集市了？”
一位大娘回過神來。
她笑着開口，“別說這下水聞起來臭，弄乾淨喫起來還真不錯，別說我就愛喫那口豬大腸。”
“珍大娘，我剛從集市回來。”
李書蘭蹭在河邊，開始清洗。
離她們有幾十米遠，並不影響跟她們對話。
邊忙着邊迴應，“孩子們正在長身子骨的時候，給他們買點肉補補，這不下水比較便宜，我買了一副回來。
想着在河邊洗容易一點，端來這裏清洗倒是叫大家的鼻子受罪了，大家別怪見啊！。”
這話一出。
就算心裏有點意見的人也被逗得笑起來。
珍大娘笑着迴應，“還是你聰明跑來河邊洗，在家裏洗這些下水，太浪費水了。”
“正是這個理，誰叫它是最便宜的肉，只能是買的人辛苦一點。”
“比起喫其他肉，下水算是最便宜。”
“是啊，這不想着孩子們很久沒喫肉，特意買多了一點。”
“不就一副下水，不算多，煮熟可以醃起來，叫你們多喫幾天。”
她們的這些話題也勾起大家說話的慾望。
一個個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我說誰也別嫌棄下水，像咱們這些人，有下水喫已經不錯了。”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也買了一副，家裏吃了幾餐才喫完。”
“下水也是肉，我家就是買下水回來給孩子們解饞。”
“我家幾個小子，最愛喫豬肚和豬大腸。”
“聽人家說，豬大腸不要洗乾淨，喫起來纔夠味。”
“哎喲，我還真聽有人說過，大腸沒臭味就不是大腸，就是要帶點味纔好喫。”
這話一出。
河邊立即響起歡快的笑聲。
李書蘭跟着笑了幾聲。
不得不說這種簡單的愉快也蠻有意思。
這時。
一位十五六歲的小媳婦突然發出靈魂烤問，“蘭大嫂，這次還給不給你們的公公婆婆送肉？”
正在洗衣服的衆人瞬間停了下來。
一個個不由自主向她投來驚詫的目光。
似乎沒料到大夥兒反應那麼大。
李書蘭還沒說什麼。
她已經嚇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解釋起來，“我，我沒什麼意思，只，只是問問……”
“長石家的，我看你就是存心想看書蘭的笑話。”
杏花嫂子的嘴巴得理不饒人，“換作你，好心給公公婆婆去送錢送肉，還要捱罵下跪受打，看你還去不去。”
她這話說出來……
大家由不得想到上次村裏流傳內容。
於是引起衆人一陣吐糟，
“要是我打死我也不去，好心送錢送肉的，還要受欺負，誰願意！”
“書蘭嫂子都跟那邊分家過日子，送什麼送，肉留着自己喫不香麼？”
“遇見這種公公婆婆，誰還主動上門去受欺負？除非是傻子。”
“有肉喫不送過去，楊大娘恐怕又要找書蘭弟妹的麻煩。”
“只能怪書蘭嫂嫂太孝順，受欺負也不敢反抗。”
“書蘭大嫂，肉留着自己喫。要是我情願把肉給狗喫掉，也不給喫你着家肉又欺負你的公公婆婆。”
大家說的十分熱鬧，李書蘭只是靜靜地聽着。
她懂得人心。
別看大傢伙現在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要是自己以後對蘇家老宅的人不理不顧，這些人肯定又會是另外一副臉孔。
尤其是一些上年紀，已經是婆婆身份的人，在她們心中婆婆可以刻薄惡毒磨磋兒媳婦。
身爲兒媳婦敢不孝順婆婆，簡直比天塌了還嚴重。
誰敢忤逆長輩之人，絕對會被戳脊梁骨，孝道已經刻進這個時代人骨子裏去的規矩。
李書蘭自然意識到這一點。
回到家裏。
拿出從藥鋪裏買來的香葉、八角、桂皮、茴香等滷料。
丟進鍋裏跟下水一起煮。
一個小時後。
“娘，太香了吧！”
小蓉兒被這香味給驚着了。
她好奇的眼神望着鍋裏的下水，“娘，什麼時候可以喫，我好想試試。”
“已經可以吃了，你等會兒。”
李書蘭拿筷子戳一下。
發現已經滷透了，便拿來木盆全都夾起來放好。
菜刀用滷水清洗了洗就割了一塊塞進小女兒的嘴裏，“來，嚐嚐味道怎麼樣。”
“天啊，太好吃了！”
小蓉兒越嚼眼珠子越亮。
她對着母親不停地點頭，“娘，太好吃了，香香的，很好喫。”
“喜歡喫就好。”
李書蘭當然知道滷味的威力。
在現代社會也是鼎鼎有名的一道美食。
最重的是滷料號稱能滷一切能喫的食物。
“娘，不用切那麼多，咱們留着大哥二哥回來再喫。”
眼見母親切出一大盆滷肉分量十足。
她覺得自己和母親肯定喫不完。
“不是咱們喫，這盆肉是送去老宅的。”
李書蘭放下菜刀。
給女兒塞了一塊豬肚，自己也吃了一塊豬心。
邊忙着裝進菜籃子，邊道：“我們等一下回來再喫。”
“娘，還要送去老宅啊！”
小蓉兒眼裏滿滿的不捨得，“要是被奶奶知道咱們家有肉，她肯定會來搶我們家的肉。”
“她現在還不能起身呢！”
李書蘭笑了笑。
手上的油洗乾淨，在圍裙上搓幹水。
擼了擼她的小腦袋，“蓉兒記住了，咱們再不喜歡老宅的那些人，有喫的也要送一點過去，知道嗎？”
“知道，他們是長輩，我們不能不孝。”
小蓉兒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不捨的小眼神仍然盯着那盆肉，小聲道：“娘，肉是不是送多了？”
“下面的全是豬肺，看似多，實際並不多。”
一手提着菜籃子，一手牽着小女兒。
母女兩人鎖好大門，一路向老宅而去。
一路正好遇見不少回家村民們。
大家全都被她菜籃子裏的濃濃的香味給吸引住。
李書蘭大大方方的掀開布蓋，還給每個人一塊肉試試味。
不用說滷味徹底把村民們給征服。
紛紛贊她好手藝。
她們母女還沒到老宅那一邊。
李書蘭帶着女兒給公公婆婆送一大盆子肉的消息已經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