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衝擊力，與之前姜楓所帶來的完全不同的震撼。
這是本次外門大比之中，到現在爲止，唯一一位以低境界逆伐成功的修士。
同時，其戰鬥過程，讓無數人感覺到匪夷所思。
哪怕已經過去了數息，哪怕方途已經走下了擂臺，衆人依舊在回味剛纔那短暫又詭異的戰鬥過程。
在面對塑靈境九重的陳葑時，始終一臉平靜的姜楓，此時也首次凝眸看着方途，眼中有精芒閃爍。
“此戰，勝者，方途。”
“下一組，李五，雲磬。”
直到長老宣佈三號擂臺的下一組對戰人選之時，許多人才回過神來，但卻已經尋不到方途的身影。
“石武師兄就這麼敗了？”
“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時的衆人，早已無心繼續圍觀這依舊在進行的擂臺戰，紛紛呢喃出聲。
在這些圍觀的聖地弟子之中，也唯有幾位傑出的內門弟子，猜測到了剛纔石武之敗的原因。
但他們所猜測到的可能，卻讓他們更加難以置信。
那在圍觀人羣的角落中，在戰鬥開始前，爲方途加油吶喊的兩位外門弟子，此時都激動的漲紅了臉頰。
方途真的做到的這一刻，讓他們無比亢奮。
“方途，和我們倆人同年進入聖地的方途。”
“這叫做厚積薄發，一時的庸碌，絕非一世的庸碌！”
他們倆人激動的嘶吼着，這更像是對他們自己所言。
……
此時退回到人羣中的方途，並未太過在意周圍人的喧鬧。
這十年來的低谷，造就了方途已經很難被周圍人的議論所影響，他只堅持自己所認定的。
“最直接又簡單的攻擊，其實最難有破綻。”方途回味剛纔那一戰自己的舉動，忽然間想到了之前姜楓的舉動，心中喃喃：
“然而這卻需要建立在足夠了解雙方差距，與足夠看穿對方破綻的基礎上。”
……
外門大比依舊在進行之中，然而這接下來的戰鬥，並未有任何異常，也並未再出現震驚衆人的畫面。
境界高低，依舊是主導外門弟子間戰鬥勝負的最主要因素。
而激烈且消耗時間的拉鋸戰，也只會發生在境界相同的外門弟子的戰鬥之中。
這最後一天外門弟子大比結束後，一共有十六人成功躋身內門。
而進行了三天的外門大比徹底在今日結束時，最終有四十三人成功進入內門。
這個成績，按照以往外門大比的經驗，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然而姜楓和方途的出現，卻打破了這種普通。
當這四十三人在無數外門弟子豔羨的目光中被長老帶走，整個喧鬧的廣場上，人羣也開始散去。
“姜楓，方途，你們跟我來。”
途徑聖地大殿門口，一位長老從一側走來，對着方途和姜楓說道。
而其身旁，還跟着那位落敗於姜楓之手的陳葑。
一瞬間，餘下四十一位外門大比的勝出者，都豔羨的看向姜楓和方途。
之前這兩人表現出來的與衆不同，顯然是得到了聖地長老的興趣。
來了。
方途心中一動，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現，必定會引起長老的關注。
只是不確定，這三十年未曾在外門大比後直接成爲真傳弟子的事情，到底能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直保持平靜的方途，此時內心中也難免緊張了起來。
當方途三人踏入大殿之中，一道道目光立刻落在了他們身上。
這大殿兩側，坐落着數十人，正是之前全程觀戰了外門大比的三十七位雲初聖地的長老們。
大長老徐凌，也同樣在列。
只不過主座之上，依舊是空着的，這位雲初聖地的聖主，依舊無緣一見。
“陳葑，你雖然在擂臺戰中輸給了姜楓，但念你境界已至塑靈境九重，且進入外門已然八年，無法再參加下一次外門大比。”
“現在，我李芝願賜你記名弟子的身份，你可願？”
此時，一位長老淡淡的開口，目光看向陳葑。
陳葑身體一顫，立刻拱手回道：“弟子願意。”
這個結果，陳葑在敗給姜楓的時候，已經預料到，對於陳葑來說，這並無任何意外。
“姜楓，你入宗之時，修爲鍛體境三重，三年時間破入靈武境，此速度已達我雲初聖地選拔真傳弟子的標準，且你根基深厚，基礎紮實，天賦資質俱佳，但念你出身特殊，你可自由選擇成爲我雲初聖地內門弟子，亦或者成爲我李芝的真傳弟子。”
李芝長老看向姜楓，平靜開口。
對於李芝的話，其餘聖地長老並無表現出任何異色，顯然無論是對於陳葑亦或姜楓的決議，都是大殿內這三十七位聖地長老共同商議過的。
只是李芝這話，卻讓方途心中一驚。
這個姜楓，好大的來頭。
站在方途身側的陳葑或許不明白李芝這句話中包含的全部信息，但擁有大長老記憶的方途卻明白。
在雲初聖地中，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除了身份地位，以及修煉資源的不同，對於某些出身不凡的人還有一些限制。
那便是成爲真傳弟子後，將不能成爲其他宗門的宗主，不能成爲自己家族的族長，不能成爲某些勢力之主，因爲所有真傳弟子，都有競爭聖地聖子的資格，而這個資格，只要聖子一日未成爲聖主，便一直存在。
當然，以上這些限制，僅僅只存在於能影響到雲初聖地的勢力。
像方途這種小家族的人，哪怕成爲了聖地的聖子，雲初聖地也根本不會理會方途最終是否會成爲自己家族之主。
能夠影響到雲初聖地的勢力，不多，除了其他幾個聖地，也就一些極爲強大的古老世家了。
而李芝長老的話，其實是在詢問姜楓，是否要放棄自己身後的勢力，至少未來不能因爲姜楓，而讓雲初聖地和其他勢力綁定在一起。
當然姜楓身後的勢力，絕不可能是和雲初聖地敵對的，不然姜楓根本不可能成爲雲初聖地的外門弟子。
“弟子姜楓，願成爲李長老真傳弟子。”
在方途腦中思量李芝那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的時候，姜楓卻幾乎未曾猶豫，直接如此回道。
“好，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李芝的第三位真傳弟子，也是整個雲初聖地，第十八位真傳弟子。”
“屆時，雲初聖地會向整個東陵道域昭告你真傳弟子的身份。”
“姜楓……你的事我有所耳聞，還望日後守定道心，莫要被其他事情影響到你的天賦。”
李芝得到姜楓的回答之後，似乎也並未有太大的意外，而從李芝的最後一句話也能聽出來，姜楓身上發生的事情，李芝，乃至雲初聖地是知曉的。
方途忽然微微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蠢，能夠進入雲初聖地的，哪怕是外門弟子，又有哪一個人的身世，不被雲初聖地調查的清清楚楚。
“弟子，姜楓，明白。”姜楓躬身一禮後說道。
李芝身爲雲初聖地的刑罰長老，地位尊榮，其收陳葑爲記名弟子，也算是緩解了陳葑苦澀的心情，而收姜楓爲真傳弟子，哪怕姜楓身世顯赫，也絕對有這個資格。
……
陳葑和姜楓都已經安排完畢，接下來只剩下方途了。
然而整個大殿中，卻再無一人開口，就連李芝也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開始微閉雙眸養神。
顯然，關於方途的安排，並非李芝來決定。
沉默，許久的沉默，在如此多聖地大人物在場的情況下，氣氛忽然間變得極爲壓抑。
連方途身側的陳葑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道爲何遲遲沒有長老決定對於方途的安排。
直至，一位坐落在末位的長老，忽然間站起身，冷漠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外門弟子方途，資質平庸，因當年周長老的一絲仁念，將你破例招入我雲初聖地。”
“然經過最初幾年的觀察，你確實無修行資質。”
“但你在外門大比中，卻因巧合戰敗了對手，所以此時你能夠站在這裏。”
“只是，十年外門弟子，堪堪塑靈境三重，這樣的修行速度，實在不足以成爲我雲初聖地內門弟子。”
“你，可明白？”
方途眸光微變，就連一旁的陳葑和姜楓的神色都有些愕然。
特別是姜楓，以他的認知，絕不認爲方途那一戰所展現出來的驚豔，這些聖地的長老們看不出來。
但這話，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