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開打，就不講情面。
此時賀靈川剛好接連晃過兩三個外鄉護衛，身形快得如同鬼魅。
這幾人連忙抵抗。就聽叮叮幾聲，兩人應聲倒地，還有一個被踢出兩丈遠。
對付傅天霖之前，賀靈川先幫兄弟們減輕壓力。
別人纔要伸手攔截，他就已經衝到傅天霖面前，幾乎跟他眼對眼。
傅天霖暗驚：好快！
兩人都瞧見對方眼中澎湃的殺氣。
眼見一道暗光撲至，傅天霖的斬首動作一頓，毫不猶豫翻臂擋下。
他的武器叫作折撩刀，其實是用古螳螂妖的一對前臂摻入了烏金、紹銀等材料煉製，平時可以收入身體，心念一動立刻召喚出來。
刀身上佈滿倒鉤般的鋸齒，甚至前端閉合的折刀還能突然彈出劈斬，可謂傷人於無影的利器。
賀靈川看見這刀，就明白手下是怎麼受傷的。
乒裏乓啷幾聲，兩人交手六七回合，武器相擊的火星子，彷彿要點燃兩人之間緊促的殺氣。周圍人都插不上手，反而被激烈的刀罡逼開幾步。
傅天霖這一對奇形兵器得心應手，屢出奇招。而賀靈川的招式異常簡單，就是大開大闔的劈、斬、挑。
傅天霖只接了幾個回合就雙臂痠麻，彷彿孤身站在狂暴潮頭前，怎麼抵抗都是徒勞無功！
平空冒出來的幾個人，就能這麼牛掰？
這種狂暴的殺氣、這種驚濤駭浪般的進攻，分明只有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人物方能具備！
賀靈川甚至邊打邊說，根本不怕殺氣外泄：
“熊妖就快來了。你再不停手，今天一定死在雪峯山上。”
他聲音平穩，若是旁人閉上眼，根本聽不出他在劇烈的戰鬥中。
可見其氣息勻長，心態沉穩。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未盡全力！
傅天霖咬牙，認定他胡說八道，手上的折撩刀千變萬化，都能撩出殘影。
從前對手見到這種奇門武器，總要先小心試探，哪知他眼下卻根本奪不回先機，賀靈川以力破巧，越打越快、越打越狠，傅天霖的手下只見兩道驚鴻掠影，苦於近身不得。
同樣是戰場上砥礪出來的傅天霖被硬生生撞得連番後退，腳步都扎不穩了。
終於他慢了半拍，胸前露出一點破綻。
賀靈川飛起一腳，狠狠踹中他胸口，速度幾乎跟蝸蟾彈舌一樣快。
“砰”一聲巨響，傅天霖被踢飛三丈遠，後背撞在山壁上，身上兩道光華閃過。
兩件護身法器鞠躬盡瘁了。
饒是如此，他還沒落地就吐了血，肋骨至少斷了兩根。
就算孟山硬捱賀靈川這一記邊腿，也會被踢飛出去，緩個半天才能爬起來。傅天霖沒有怪物般的體格，這時就覺內腑劇蕩，心知自己確實力不如人。
手下大驚：“少主！”
從前的正面戰鬥，傅天霖從沒這樣被人壓着打！
賀靈川單足佇立，緩緩收腿，沒忽略靴子邊緣被削飛一塊。
然而差以毫釐就謬以千里，傅天霖的進攻快，賀靈川就偏要在快字上壓他一頭。
就在這時，賀靈川耳中忽然聽到沙沙異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飛快穿過叢林、摩挲草葉，直奔這個方向而來。
“走！”他衝身後隊友側了側頭。
門板和胡旻等跟他配合多年，不用他過多解釋就心領神會。整支小隊轉身就走，幾次縱跳後消失在林地裏，比螞蚱都敏捷。
連老劉都被胡旻順手抄起，一同遠去。
傅天霖等人不明所以，但很快聽到幾聲低沉的吠叫，還有“哈哈哈”的低喘聲由遠及近。
“不好，狼來了！”
其護衛立刻扶着傅天霖快速躲回巨石陣後。
他們剛剛藏好，四十多匹巨狼就從茂林躥出，吐着舌頭、流着哈喇子往前跑。
最大的一匹，體型堪比獅子。
但其中七八匹身上都掛彩，最嚴重的一頭左腿沒了，只剩三條腿走路，一蹦一跳；還有一匹，眼睛瞎了一隻，還在淌血。
兩匹狼躥過石前，忽然停下來嗅了幾下。大概是聞到生人氣味，它們轉頭望向巨石陣，眼冒綠光。
不過奔在最前方的頭狼適時低吼一聲，這幾匹狼就顧不上活人了，急匆匆跟上隊伍。
十幾息後，這羣狼就不見了。
傅天霖等人走出巨石陣，只覺山風蕭瑟。被狼羣這一打岔，賀靈川等人早沒了蹤影。
“完了。”傅天霖面色發白，喃喃道，“怎麼辦？”
拿不回明燈盞，他父親就沒得救了。
衆護衛一片沉默，誰也沒有答案。
……
賀靈川等提前一步避開狼羣，迅速下山。
明燈盞已經到手，沒有理由繼續停留。
這次出山也不順利，中途好幾次遇到妖怪和野獸。賀靈川運氣不好，不像頭一回躲避狼羣那麼容易，衝過來的妖怪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樣，盤龍小隊實打實來了兩場硬仗，殺了七八頭妖怪，其他普通野獸不算。
等到快要出山，林地之中忽然飄來濃霧。
山裏起霧司空見慣，但這霧汽卻是暗紅色的，很像是獵人們談之色變的桃花瘴。
好在阿洛嗅了兩下就道：“不是瘴氣也沒有毒，就是霧而已。”
再走兩刻多鐘，前方霧中竟傳來馬蹄人聲。
賀靈川一下就聽出，來者甚衆。
未幾，三百餘人執武撥草而來，跟賀靈川等打了個照面。
他們全副武裝，一看對面的也是人類，就放鬆多了：“幾位，可曾見到三頭白熊和狼獾從這裏經過？”
“見到了，也殺了。”胡旻手裏晃着一根黑白相間的狼獾尾巴。
盤龍小隊不想節外生枝，但那幾頭妖怪見人就紅眼，不殺不行。他們都有豐富的獵妖經驗，一看就知道這些妖怪是被後頭的追兵逼到氣急敗壞，陷入半癲狂狀態，以爲賀靈川跟追兵是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