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現在正是飯點,但店門卻只開了一條小縫。
明顯沒有營業。
許仙頗覺奇怪,推門走了進去。
店內點着一盞朦朧的油燈,趙宛如坐在桌邊,背對着店門。
她聽見有人進來,邊站起身邊說:“今天不營業。”
“是我。”許仙開口道:“二牛呢?”
撲通!
趙宛如看見許仙后,面色頗爲激動,片刻竟然直挺挺往地上一跪:“許仙,我求求你,幫幫我們。”
“怎麼回事?”許仙將趙宛如扶起來:“慢慢說,我一定幫你。”
“三丫出事了。”
中午的時候,三丫和四丫在院子裏放風箏,沒想到風箏線忽然斷了,風箏落在了屋頂上。
當時店裏正忙,她們就沒去打擾趙宛如和二牛,自己搬了一把梯子,想去屋頂上把風箏拿下來。
可沒曾想,三丫腳一滑,從屋頂摔下來了。
說到這裏,趙宛如眼淚直掉:“三丫……三丫她才十二歲啊。”
許仙心中‘咯噔’一下,正要詢問三丫死了多久時,趙宛如又說話了:“這麼小,就把腿摔斷了,以後可怎麼辦吶?”
“所以,她只是摔斷了腿?”許仙問。
“只是?”趙宛如一愣。
“我的意思是,還好只摔斷了腿。”許仙解釋一句,又覺得還是不太恰當,便轉移話題道:“三丫人呢?”
別說只是斷腿,就算四肢全斷了,許仙也能立刻幫她復原。
“二牛帶她看大夫去了,我本來也去了,大夫說性命無虞,但腿沒辦法復原了,估計以後會……會瘸。”
趙宛如難過道:“後來二牛讓我去衙門找你幫忙,可是衙役說你不在,不讓我進去。”
“那時我還沒回來。”許仙開口道。
“許仙,你能幫幫三丫嗎?”趙宛如滿懷希望的開口。
許仙正要應承下來,趙宛如又接着道:“先前我聽你們說話,你好像認識公主?能不能帶三丫去看看御醫?”
“不用,臨安千里迢迢,太遠了,我也是大夫,交給我吧。”許仙回答。
“你是大夫?”聞言趙宛如一喜,片刻後想起許仙的年紀,又頗有些猶豫的說:“你做了多久大夫?”
“很久了。”許仙面色不變。
其實他做學徒都只做了幾個月。
“這……你有把握嗎?”趙宛如明顯不信,許仙才多大年紀?
“治不好我帶三丫去臨安。”許仙爽快回答。
“謝謝!謝謝!”
“沒事,先帶我去找三丫他們吧。”
“好。”
………………
同和堂是蓉城最大的藥鋪。
此時藥鋪內的韓其通韓大夫,已經替三丫診治完畢,接着叮囑曾二牛道:“讓你妹妹臥牀靜養三個月,千萬不要走動,若是調養得當,以後的敗相會小一點。”
敗相是蓉城方言,啞了瞎了等缺陷,都是敗相。
“不能完全恢復嗎?”曾二牛問道。
“基本不可能。”韓其通搖頭道。
“若是去宮裏,找御醫呢?”曾二牛又問。
“此去臨安路途遙遠,你妹妹若是舟車勞頓,只怕還沒進京城,傷勢便惡化了。”
曾二牛面露爲難之色,雖然他與許仙關係不錯,但這種過分的要求,他又怎麼好意思開口?
而且許仙也不一定能辦到。
韓其通見曾二牛不說話,大概也能猜到後者的想法:
“二牛,別想太多了,每一個來我這裏的病人,只要不能安全康復,都想去找御醫,想法是好的,但還是要想的現實一點。”
韓其通的話已經很委婉了。
他的意思是,人人都想去找御醫,御醫憑什麼給你診治?
你算什麼?
“我明白,多謝韓大夫。”曾二牛拱手致謝。
“二牛!許仙來了!”
就在這時,藥鋪外傳來趙宛如的聲音。
曾二牛回頭一看,他娘帶着四丫,還有許仙一起進來了。
“許兄弟。”
曾二牛帶着許仙走到韓其通面前,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韓其通韓大夫,他是整個蓉城醫術最高的大夫,活人無數。”
說完曾二牛又對韓其通道:“韓大夫,他叫許仙,是我的好兄弟。”
韓其通雙眼微眯,仔細看了許仙兩眼,道:“小兄弟,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對。”許仙拱拱手,道:“韓大夫,我師父是錢塘縣慶餘堂大夫王國樟。”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鳳山兄的徒弟。”韓其通露出恍然的神色。
鳳山是王國樟的字。
韓其通與王國樟是老友,年初的時候,王國樟出任錢塘縣三皇祖師會會首,他還特意去錢塘參加了就任儀式。
也就是那時候,他見過許仙一面。
“嗯。”許仙微微頷首,又道:“三丫怎麼樣了?”
“情況不好,她的膝關節完全錯位了。”韓其通回答道。
“接不上嗎?”許仙問。
韓其通搖搖頭:“她年紀太小,骨骼還未發育完全,強行接上的話,可能整條腿都會廢了。”
“好吧,我明白了。”
許仙偏頭對趙宛如使個眼色,示意她先把三丫帶回家。
趙宛如點點頭,正準備上前去抱三丫,卻被韓其通阻止道:“你要幹什麼?就讓她待在這裏,三天後再移動。”
“許仙說,他可以診治。”趙宛如回答道。
韓其通看向許仙,以長輩的口吻斥責道:“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斷骨者還能活動?你若要診治,就在這裏治。”
“許仙哥哥。”
這時躺在牀上的三丫也認出了許仙,她一臉難受的說:“我不想動,好疼啊。”
“好吧,哥哥就在這裏給你治。”許仙想帶三丫回家再治,主要是不想在韓其通面前表現的太過驚世駭俗。
但看見三丫痛苦的表情,許仙還是決定立刻把她的腿接上。
想着他伸出右手,抓向三丫斷了的左腿。
“你幹什麼?”韓其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許仙的手:“你這麼抓過去,是想疼死她嗎?”
“沒事,我有把握。”許仙道。
“你有什麼把握?”
韓其通氣憤道:“看你這手法就是生手,我看你師父,根本就沒教你接骨之法,你要是能治好她,我磕頭拜你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