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二牛一家人雖然在蓉城沒住多久,但韓其通韓大夫的名字,還是如雷貫耳。
他不僅在蓉城很有名氣,就連附近州縣的官紳員外,也有很多人慕名而來,登門求診。
按理說,這種級別的大夫,曾二牛一家人是請不到的,就算請到了,也付不起診金。
不過,這韓大夫醫術雖高,但特別好口腹之慾,尤其對曾二牛店裏的石鍋肉情有獨鍾。
看在那香噴噴的石鍋肉份上,這才破例給三丫診治。
而且診治的結果,說實話,曾二牛還是比較滿意的。
因爲當初他把三丫送過來時,後者的腿,已經完全變形了,他幾乎沒指望能保住三丫的腿。
可就是這樣,韓大夫一番診治下來,只說三丫會有一點點瘸。
就這次診治的結果來看,韓其通完全當得起妙手回春四個字。
可現在,韓其通說許仙完全沒有學習過接骨之術,還說許仙要是能治好三丫,就磕頭拜他爲師!
他要是不敢百分之百肯定,怎麼會說這種話自砸招牌?
念及此處,曾二牛頗爲疑惑的看向許仙。
另一邊,許仙也有點無語。
其實,還真讓韓其通說中了。
他在慶餘堂才幾個月,師父王國樟還只教了他一些基本的藥理知識,根本沒教接骨之術。
“韓大夫,也不用說的這麼嚴重,我只是試一試。”許仙道。
“試一試?病人是你的試驗品?”韓其通不悅道:“你有這種想法,根本就不配做大夫。”
說完韓其通看向曾二牛與趙宛如:“你們是病人家屬,你們若願意讓他試,我無話可說,但醜話說在前面,如果出了什麼岔子,之後的事,我不會再管。”
曾二牛與趙宛如都露出爲難之色,兩人對視一眼,最後趙宛如開口道:
“二牛,你拿主意吧,不過許仙先前說,如果他治不好,會幫忙請御醫。”
“我奉勸你們一句,如果真能請來御醫,便直接去請。”一旁的韓其通插嘴道:“何必非要弄得傷上加傷呢?御醫也是人,不是什麼病都能治好的。”
“謝謝韓大夫。”
曾二牛對韓其通拱拱手,說完又偏頭問許仙:“許兄弟,你有幾成把握?”
“七八成吧。”許仙沒好意思說十成。
可他沒想到的是,就算是這樣,一旁的韓其通仍舊是一臉不可置信之色:
“七八成?你有七八成把握把她治好?我告訴你,就是御醫來了,也不敢這麼說!”
說完韓其通向書桌走去,義憤填膺道:“我現在就給鳳山兄修書一封,許仙,你根本就不適合做大夫。”
“不用了韓大夫,我已經棄醫從武了,師父也知道。”許仙道。
“棄醫從武?”
韓其通停住腳步,懷疑道:“我看你是被鳳山兄逐出師門了吧?曾二牛,你就把你妹妹的腿,交在這種人手裏?”
“我相信許仙哥哥。”
說話的是牀上的三丫,她看着許仙道:“哥哥連妖精都不怕,一定可以治好我的腿。”
“我也相信你。”曾二牛想起青城山之事,信心倍增:“許兄弟,你只管一試。”
許仙沒說話,伸手在三丫的腿上,輕輕揉了一下,片刻後開口道:“好了。”
屋內衆人都是一呆。
趙宛如和曾二牛完全說不出話來,韓其通在短暫的錯愕後,做出了滿分閱讀理解: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診治完畢,可以去請御醫了?算你有自知之明,沒有亂來。”
趙宛如與曾二牛皆是恍然,原來許仙這句‘好了’應該這麼解讀。
許仙沒說話,只是看着三丫,以一種鼓勵的口吻說道:“三丫,站起來。”
“什麼?”韓其通面色狂變:“她可以站起來了?”
“沒錯。”許仙點頭,遞給三丫一個肯定的眼神。
“我……我不敢。”三丫吶吶道。
她畢竟年紀還小,再加上先前疼得死去活來,此刻雖隱隱覺得腿好像不怎麼疼了,但一時半會讓她站起來,她哪敢?
“夠了!到此爲止!”韓其通不悅道:“許仙,你耍猴呢?”
許仙還沒說話,曾二牛忽然指着三丫牀頭,驚呼道:“好大一隻老鼠!”
“啊——!”三丫大聲尖叫,一熘煙從牀上竄下來:“老鼠在哪?”
空氣陡然安靜。
足足過了三息,曾二牛才指着三丫的腿,結結巴巴道:“你的……你的……”
說了好幾次,一個腿字,愣是沒說出來。
三丫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又慢慢擡起受傷的腿……
緊接着,她又輕輕跳了兩下。
“好了!一點都不疼了!”三丫開心的活蹦亂跳。
韓其通腦子木木的,整個人完全是一種呆滯的狀態,如果不是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眼前,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三丫,你躺下來,我給你檢查一下。”過了好一會,韓其通才對三丫說道。
“噢。”三丫聽話的躺回牀上。
“神奇!太神奇了!”
韓其通面色連番變化,一時激動,一時狂喜,片刻後,他轉身看向許仙,神情肅穆的鞠了一個躬:
“許大夫,先前多有得罪,我給你賠禮了。”
“大夫兩字,愧不敢當。”許仙擺擺手,他使用的是法術,與醫術根本不沾邊。
“沒錯,說你是大夫,簡直就是侮辱。”韓其通鄭重道:“你是神醫,大宋朝第一神醫!我現在明白,你爲何要棄醫從武了。”
“爲何?”一旁的曾二牛插嘴道。
“因爲他已經站在了醫道的巔峯,再也沒有提升了空間了!”
韓其通看向許仙,撲通往地上一跪:“請務必收我爲徒。”
“呃……再說吧,我馬上就要離開蓉城了。”許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拉着曾二牛離開了同和堂:“走,有話跟你說。”
“我不會放棄的!”韓其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
翌日。
天矇矇亮時,許仙回到了蓉城縣衙。
與曾二牛喝酒喝了整夜,他也沒有使用法術清除醉意,是以整個人輕飄飄的,走路歪歪斜斜。
偶爾喝醉也不錯。
感覺很舒服。
“趙師姐,這麼早?”縣衙門口,許仙看見了懷安。
“我要回臨安了。”懷安看着一身酒氣的許仙:“陪我喝杯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