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容撇撇嘴,道:“先前姐就是擔心趙大人的身份會給你惹來麻煩,所以才讓你儘快跟她解釋清楚,你倒好,現在告訴我她是公主?”
“姐,你不懂,懷安的身份不是重點。”許仙道。
“不是重點?這是重中之重!”許嬌容正色道:“你若是敢負了公主,皇上一怒之下,隨時人頭落地。”
“我不會負懷安。”許仙補充道:“我也不會負素貞。”
“你想的倒是挺美。”
許嬌容沒好氣道:“娶了公主,你還想娶素貞?你當公主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我跟你說,你就是有八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啪嗒啪嗒!
院子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步速很快,像是在跑。
竈房內的許嬌容與許仙,堂屋裏的白素貞和懷安,四個人,八隻眼睛,不約而同的往院門口看去。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雙手捧着一個大大的黃梨,一邊走,一邊啃,津津有味。
是蛋蛋。
“糟了!把這個小祖宗給忘了。”
許嬌容一拍腦門,心驚肉跳道:“漢文吶,你快想想,怎麼跟公主解釋?”
“解釋什麼?”許仙道。
“解釋蛋蛋啊,你瞞着公主生了這麼大一個兒子,她知道了,不得活剮了你?”
許嬌容六神無主,語帶哭腔道:“完了完了!我沒有弟弟了。”
“蛋蛋不是我兒子。”許仙哭笑不得,再次重複。
“我都不信,公主能信?”
許嬌容給了許仙一個腦瓜崩,氣鼓鼓道:“你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嗎?”
許仙沒有再解釋,邁步走出竈房。
另一邊,懷安也看見了蛋蛋。
“你……”
懷安倒沒有生氣,她一臉驚訝的走到蛋蛋面前:“你就是蛋蛋?”
蛋蛋停下腳步,擡頭看着懷安。
起初他不怎麼在意,片刻後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的將啃了一半的黃梨揣進兜裏,接着上前兩步,拉着懷安的手往堂屋走去。
“怎麼了?”懷安不明所以,但還是任由他拉着。
蛋蛋進入堂屋後,擡頭看向白素貞,又朝她伸出另一隻手。
白素貞略一猶豫,伸手與蛋蛋握在一起。
就這樣,蛋蛋左手牽着懷安,右手拉着白素貞,呈一字形站立。
緊接着,蛋蛋分別遞給白素貞和懷安一人一個眼神。
但兩女都不懂他的意思,只是疑惑的回望着。
“他應該是讓你們也拉手。”不遠處的許仙猜測道。
蛋蛋點頭。
兩女都是一怔,頗有些遲疑。
但她們都聽許仙說過蛋蛋的來歷,知道後者擁有神奇的能力,猶豫了兩三息,幾乎同時伸手。
握在一起。
轟!
恍忽間,魂魄彷彿離體而出,白素貞和懷安,看到了同一副畫面。
雨夜。
大山下,有一間簡陋的茅草房。
牆體裂開了縫隙,最大的裂縫已用破布和稻草堵住了,但寒冷的風還是能鑽進來。
房內空空蕩蕩,竹板牀旁放着一張已破出好幾個洞的木桌,桌邊有四個人,正在喫晚飯。
一對三十左右的夫妻,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瑤瑤,腳崴了,這兩天好好在家休息,別上山了。”母親開口道。
父親接口道:“對,瑤瑤你別任性了,腳崴了還非要帶着蘑孤,如果不是那個少年揹你下山,你就打算一直在山上等?”
“姐姐,爹說山上,夜裏有狼喔。”男孩也說話了。
瑤瑤笑了笑,低聲應了:“我知道,下次不會了。”
母親又道:“對了,那少年連茶也沒喝一口就走了,你有沒有問他的名字?有機會,也好謝謝人家。”
“忘記問了。”
瑤瑤目中露出憧憬之色,道:“他說他趕着去山上拜師,我想,以後應該有機會再見吧。”
“拜師?”
父親面色微凝,叮囑道:“那你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他了,就算他來找你,你也儘量跟他保持距離。”
“爲什麼啊,爹?”瑤瑤奇怪道。
“你們也大了,是時候告訴你們了。”父親接着道:“山上那個宗門,名叫合歡宗,你們爺爺跟我說,那是一個邪宗。”
“對,聽名字就知道了,合歡合歡,一聽就是邪派。”母親一臉鄙視之色道。
父親又道:“聽你爺爺說,合歡宗那些修煉者,都是靠採陰補陽,或者採陽補陰來維持青春,長生不老。”
“爹,啥是採陰補陽啊?”弟弟好奇的問道。
“你別管。”
父親瞪了弟弟一眼,又對瑤瑤道:“明白爹的意思嗎?合歡宗裏,沒有好人!都是一羣半人半鬼的妖怪。”
哼!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句女子冷哼之聲。
一個女人走進了茅屋。
很奇怪,外面明明在下雨,她也沒有帶雨具,可身上,卻一滴雨水都沒有。
她大概十七八歲,一襲修長紅裙,纖腰鳥娜,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美豔絕倫。
此刻她一臉慍怒之色,斥道:“誰告訴你,合歡宗都是妖怪?你看見了?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女人說話時,自帶一股氣勢,父親嚇的撲通往地上一跪:
“小的不敢,小的胡言,小的也是聽其他人說的。”
女人面色略緩,開口道:“我是合歡宗宗主之女,我叫南宮婉,你看,我像妖怪嗎?”
“不像不像。”父親急忙搖頭擺手。
“算了,下不爲例。”
南宮婉接着道:“道聽途說之事,莫要以訛傳訛,若是再有下次……哼!”
說完這句話,南宮婉周身光華一閃,消失在茅屋之中。
“爹……”
“當家的……”
“別說話!”父親面色陰沉,對着家人吼叫道。
足足過了一刻鐘,父親神情才略有鬆懈,旋即又大口喘着粗氣:“應該走了。”
母親嚇得臉色煞白:“當家的,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走了嗎?”
“快,收拾東西,我們馬上搬家。”父親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來。
母親疑惑道:“剛纔那人不是說,放過我們這一次嗎?我們以後不亂說話,不就沒事了?”
“你太天真了。”父親壓低聲音道:
“修煉者的話怎麼能信?他們殺人如麻,而且都是反覆無常的小人,在他們眼中,我們這些凡人,就是兩隻腳走路的畜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