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你太小了,不懂。”
父親嘆口氣,又道:“知道什麼叫反覆無常嗎?她剛纔可能心情好,也可能看我磕頭磕的快,勉強放我們一馬,等什麼時候,她心情不好了,想殺人了,第一個就來找我們。”
“瑤瑤,別跟你爹爭了,他喫的鹽比你喫的米還多。”母親接口道:“快收拾東西吧。”
“可這一時半會的,往哪搬啊?還有我們的地,還有地裏的莊稼。”瑤瑤着急道:“我們搬到別的地方,就沒有地了。”
“命重要還是地重要?”母親反問。
“我知道了。”瑤瑤沉默片刻,開始收拾東西。
“不要了,這些都不要了。”
“帶點值錢的東西就好。”
“瑤瑤,蘑孤也不要了。”
“抓緊時間,那個女妖怪隨時可能回來。”
……
伴隨着瑤瑤全家搬離六慾山,畫面漸漸模湖,但很快,又是一副新的場景。
這是一間荒廢的義莊。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四五十人。
有活人,也有死人。
瑤瑤一家四口,也在其中。
母親和弟弟已經氣絕多時。
父親奄奄一息。
而瑤瑤自己,全身也長滿水皰,有些還流出膿水,噁心至極。
“瑤……瑤瑤,爹……爹對不起你們。”父親話語中帶着深深的懊悔之意:“如果……如果聽你的話,不……不搬家……也不會染上瘟疫了……”
“爹,不怪你,你也是爲我們好。”瑤瑤哭着安慰道:“我們不是多活了一年嗎?如果留在六慾山,說不定早就死了。”
“對……對不起……”父親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爹!爹!”瑤瑤呼喊着。
但父親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瑤瑤淚如雨下。
她哭了一整天。
累了,就趴在父親身上睡一會。
再醒來時,她的情況也開始惡化了。
畏寒、頭痛、乏力……
她不在乎,她只想跟父親一起走。
一家團圓。
但這時,她聞到了一股惡臭。
是從母親和弟弟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們已經死了幾天了。
瑤瑤站了起來。
她要找個地方,把家人們埋了。
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年,但瑤瑤也只有十四歲。
長期的營養不良,再加上瘟疫的滋擾,她的身體看上去,格外單薄。
她在義莊外不遠處找了一塊開闊地,開始慢慢挖坑。
這一挖,就是三四個時辰。
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好在,坑終於挖好了。
她返回義莊,將家人們的屍體,一具一具往外面拖。
她的力氣早就用光了。
只是憑藉着一股意志力,苦苦支撐。
一具。
兩具。
三具。
她將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全都葬在一個坑中。
她也很想跳進去。
可是,沒有人埋啊。
瑤瑤返回義莊,她想找個人幫她。
等她跳進坑裏,就把他們一家四口……
埋了。
但義莊裏,只有三個活人了。
他們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麼能幫着埋人?
瑤瑤失魂落魄的回到墓穴旁。
直到,再也看不見家人的臉。
瑤瑤對着墳包磕了三個頭,隨後轉身離去。
她要爲自己找一處死地。
不能曝屍荒野。
不多時,她來到一條大河旁。
河水混濁,且湍急。
就是這裏了。
瑤瑤閉上眼睛,縱身一躍。
嗖——
千鈞一髮之際,瑤瑤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幻覺嗎?
瑤瑤想着。
她昏了過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瑤瑤醒了。
她發現自己,還是在大河邊。
爲什麼會這樣?
瑤瑤站起身來。
很快,她就驚訝的發現,先前那種虛弱的無力感,消失了。
不僅如此,她手臂上,肚子上的膿包,全都奇蹟般的不見了!
做夢嗎?
瑤瑤想不通。
“你醒了?”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瑤瑤轉身,身後站着一個女人。
“你是……南宮婉?”瑤瑤訝道。
“一面之緣,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南宮婉點點頭。
“是你救了我?”瑤瑤問。
“嗯。”
南宮婉接着道:“你的家人呢?”
瑤瑤遭逢大變,又死裏逃生,心情本就起伏不定,現在聽見南宮婉問出這個問題,她忍不住悲從中來,哭泣不止。
南宮婉沒有催促,靜靜站在一旁。
一刻鐘後,瑤瑤的哭聲漸漸小了些:“他們染上疫症,都……都走了。”
南宮婉輕嘆一聲:“我記得你們一家都住在六慾山腳,此地距離六慾山有兩百里之遙,你們怎麼會搬到這裏來?”
“老天爺,跟我們開了一場天大的玩笑。”
瑤瑤將搬家的緣由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爹說,合歡宗是邪派,不過你能救我,說明你不是壞人。”
南宮婉表情複雜。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萬萬想不到,那日一番言語,竟害的丁瑤家破人亡。
“對不起。”南宮婉致歉道。
“不關你的事,可能我們一家,命裏該有此劫。”瑤瑤道。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南宮婉思考片刻,道:“你若想過凡人生活,我可以送你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金銀。”
“我可以不過凡人生活嗎?”瑤瑤問。
“可以的,你身上的疫症非常嚴重,本來早就該撐不住了,之所以能撐到我來,是因爲你的體質,比一般凡人要強。”
南宮婉接着道:“簡單點說,你有修仙資質,可以修煉。”
南宮婉問瑤瑤:“怎樣,願意加入合歡宗嗎?願意就跟我走。”
“爹說,加入合歡宗後,要採陰補陽,或者採陽補陰,是真的嗎?”瑤瑤又問。
“是,也不是,加入合歡宗後,要選擇道侶雙修。”南宮婉回答。
“雙修?”瑤瑤疑惑道。
南宮婉大概解釋了一番,又補充道:“加入合歡宗後,半年之內必須選擇雙修道侶,否則宗門就會直接分配。”
“半年就會分配嗎?”丁瑤想起了那個揹他下山的少年。
若是他真的拜入合歡宗,此刻應該早就有道侶了吧?
“沒錯。”南宮婉點點頭:“如果不接受,就會被逐出宗門。”
“你有道侶嗎?”瑤瑤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