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妖全身劇震，惶恐之色溢於言表，但白素貞出手速度太快，加之事出突然，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觀世音？”瓶妖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白素貞手掌停留在瓶妖咽喉前兩三寸處：“你說什麼？”
與此同時，許仙感受到房間內強烈的法力波動，也閃身進入屋內：“怎麼回事？”
三人均都是一臉驚疑不定之色。
片刻後，白素貞收回手掌，率先開口道：“抱歉，事關南宮師姐之死，我不得不謹慎行事。”
“南……南宮師姐？”瓶妖橫移兩步，站在許仙身側，依舊有些驚魂未定。
“懷安的前世，她死在一個叫董璇的女人手上。”白素貞回答道。
“所以你剛纔叫我董璇？”瓶妖一臉焦急：“是我殺了懷安的前世？”
白素貞沒有回答。
瓶妖心中‘咯噔’一下，以爲事實就是如此。
她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抱着小腿，蜷縮成一團，顫聲道：“對不起。”
許仙看向白素貞，露出詢問的神色。
白素貞開口解釋道：“我剛纔施展的咒法，名爲清心普禪咒，是觀音菩薩傳給我的。”
“清心普禪咒？有何妙用？”許仙詢問道。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
白素貞朗朗唸了數句，解釋道：“長念此咒，萬法不侵，魑魅魍魎，無所遁形，若瓶妖心中有愧，以她的修爲，猝不及防下，必會露出馬腳。”
“原來如此。”許仙心下稍安。
他走到瓶妖身前，彎腰道：“素貞的話，你聽見了？”
瓶妖擡起頭，低聲道：“許大哥，就算我不是董璇，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還是做了壞事，要不然，我不會怕懷安的。”
許仙神情複雜。
他所認識的瓶妖，生性溫和，品行純善，許仙修煉兩千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單純的妖精。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瓶妖的前世，絕不是良善易與之輩。
凡人講究人死如燈滅，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一旦死亡，也可一了百了。
修煉者則不然。
必須斬盡殺絕，永世不得超生。
“許大哥，你幫幫我，好不好？”瓶妖伸手，拉着許仙的袖口。
看着瓶妖無助絕望的眼神，許仙實在不忍拒絕，可他若答應瓶妖，便是置南宮婉的仇恨於不顧。
左右爲難。
“你剛纔，爲何叫出觀世音三個字？”就在這時，白素貞開口了：“你認得清心普禪咒？”
“我不認得。”瓶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說觀世音菩薩。”
“觀世音菩薩嗎？”白素貞目光微凝。
觀世音和觀世音菩薩，意思雖然一樣，語氣卻大不相同。
三界六道，九成九以上的人見到觀音，都要尊稱一聲：觀世音菩薩。
只有極少數，地位在觀音之上的大法力者，纔會直呼觀世音之名。
而瓶妖剛纔初聞清心普禪咒時，下意識叫出的，是觀世音。
此刻心中情緒平復了些，才尊稱其爲觀世音菩薩。
瓶妖這般叫法，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深意？
難道在她的潛意識中，她的地位，比觀音菩薩還要高？
“素貞，剛纔我看見蛋蛋後，忽然有一個想法……”
許仙沒說完，不過他知道白素貞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白素貞和懷安可以通過蛋蛋看見前世之事，瓶妖是不是也可以呢？
“嗯。”白素貞同意許仙的做法：“我跟你一起去。”
………………
片刻後，許仙牽着蛋蛋回來了，白素貞卻留在竈房陪着許嬌容做飯。
“瓶兒，蛋蛋有一種神奇的能力，你碰到他，可能就會看到前世發生的事。”許仙看着瓶妖，接着道：“你要不要……”
“許大哥，我能不碰嗎？”
瓶妖說話時，已是淚眼朦朧：“我就是我啊，就算我前世做錯了事，可是她已經死了啊，不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嗎？求求你……”
許仙心中微嘆，正要帶蛋蛋離開時，後者卻忽然掙脫了他的手。
蛋蛋徑自走到瓶妖身前，向她伸出了右手。
“你……？”瓶妖看着蛋蛋，面色茫然。
蛋蛋依舊沒有說話，臉上卻掛着澹澹的笑容。
一種鼓勵的笑容。
許仙也露出詫異的神色。
蛋蛋臉上的笑容，十分成人化，許仙認識前者這麼久，從未見過他露出過這種表情。
另一邊，瓶妖面對蛋蛋的鼓勵，起先還是猶豫不決，但片刻後，似乎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竟然慢慢把手伸了出來。
兩息後，瓶妖的手與蛋蛋的手握在一起。
一觸即分。
“怎樣，你看見了什麼？”許仙立刻走到瓶妖身前。
雖然瓶妖和蛋蛋觸碰的時間很短，但許仙清楚，瓶妖如果能看見，那她一定看見了她想看見的東西。
因爲這種感覺，許仙自己也經歷過，無論瓶妖看見了什麼，經歷了多長時間，但在旁人看來，都只是一瞬間。
“我沒有看見什麼，只是聽見了一句話。”瓶妖將腦袋埋在胸口，小聲回答道。
“什麼話？”許仙追問道。
“這句話與懷安沒關係。”瓶妖道。
“沒關係？是什麼？”許仙疑惑道。
“是……”瓶妖說了一半，忽然住嘴不言，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許大哥，你聽我說，你不會想知道的，到時候你肯定很頭疼。”
許仙聽的一臉懵。
什麼話自己聽了會頭疼？
而且看瓶妖的樣子，她似乎不僅不頭疼，反而很輕鬆的樣子。
這就是奇了怪了。
明明她聽見的話，卻跟自己有關，而且好像還很麻煩。
“我想知道。”許仙語氣堅定。
跟六聖的算計比起來，任何麻煩，都不算麻煩。
“好吧。”
瓶妖上前兩步，輕輕抱着許仙，在他耳邊低語道：“我只聽見了九個字：以靜制動，我一樣能贏。”
“什麼？”許仙聽的一頭霧水。
“以靜制動，我一樣能贏。”
瓶妖重複一遍，又補充道：“這句話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