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忙起身行禮:“參見皇上。”
“平身。”
趙玉樓掃了她們一眼,走到上首坐下:“聽說麗妃中毒之事有進展了?”
皇后回道:“不算有進展,麗妃所中的芪毒,只有毓昭儀十日前曾去太醫院拿過,卻是治嗓子的,此外再未有線索。”
趙玉樓淡淡開口:“見你們陣勢這樣浩大,朕還以爲找到兇手了呢。”
玥貴妃輕聲道:“滿宮裏只有毓昭儀曾拿過芪毒,嫌疑確是最大,方纔皇后娘娘與臣妾正商議着處置法子呢。”
“未見證據就定罪?”
“皇上明鑑,臣妾自願意相信毓昭儀無辜,可眼下只她嫌疑最大,若後宮毫無作爲,只恐會叫麗妃寒心,更叫看着我們的衆多嬪妃寒心。”
“那依貴妃之見,該如何?”趙玉樓眼神涼了幾分。
玥貴妃也感受到了,遲疑片刻,一時沒說話。
正在此時,沈如煙開口道:“清者自清,臣妾沒做過,便不懼嚴查,臣妾自請搬回長春宮,暫閉門不出,直至查明真相爲止。”
餘光瞥見玥貴妃臉色鬆了些,她心裏有些自嘲,便是她不逼,自己也要搬離乾清宮的,一直住在那裏着實太招人眼,也更容易招前朝噴。
縱是皇后也不能久居乾清宮,更遑論自己一個嬪妃。
玥貴妃實在太心急。
長春宮剛修繕好,自己搬離,左不過就這幾日了。
趙玉樓卻緊緊皺着眉頭,不過人前他很是穩得住,一直沒說話。
皇后安撫地看了沈如煙一眼:“且先委屈你,本宮定會早日查明真相,還你清白。”
柔妃張了張嘴,不過礙於趙玉樓,到底沒說什麼難聽話,只道:“只是季太醫便無需爲麗妃診治了,衆所周知他素來最聽毓昭儀的話,若當真是毓昭儀下的毒,豈非羊入虎口?”
皇后看她一眼:“季太醫醫術精湛,也曾解過芪毒,由他醫治麗妃,最合適不過。”
“太醫院衆多名醫,還真靠他一個季太醫不成,皇后娘娘未免太過偏心。”柔妃臉色沉了沉。
“柔妃!”趙玉樓聲音冷淡至極,“你要犯上不成?”
“臣妾不敢。”柔妃行禮告罪,又不甘心道,“只是季太醫……”
“季太醫是朕下旨專管毓昭儀身子的,自不必撥給旁人用。”趙玉樓說完,不待衆人回話,便起身離開,走到沈如煙身邊時還順帶拉走了她。
沈如煙被他拽着,連禮都來不及向皇后行,眨眼間就出了殿。
趙玉樓一路上沒說話,等回了乾清宮,驅退了宮人,才轉身涼涼看向沈如煙:“乾清宮還比不上你那長春宮一個小側殿?”
“便是整個長春宮加起來,也不及乾清宮安逸舒適呢。”見趙玉樓臉色絲毫未好轉,沈如煙沉吟開口,“只是我久居乾清宮實在不像樣,朝臣對我不滿不要緊,只是擔心毀了皇上一世英名。”
“被你住個寢宮就能毀了英明,朕該有多無能。”話是這麼說,趙玉樓卻也明白她的顧慮,沒再冷颼颼放涼氣。
“我心疼啊。”沈如煙抱着他的腰笑着開口。
“蠢!”趙玉樓回攬住她,毫不客氣道,“就算要走,也該堂堂正正走,這樣離開算什麼,被玥貴妃逼走的?你還要不要面子了!”
因爲她這兩日一直在想着這事,所以在玥貴妃開口時,便順勢借坡下驢了,她只想着與其等玥貴妃開口逼她離開,還不如自己有骨氣一點,主動提出來。
可現在回過神來,心下才多了些淡淡的後悔。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可不就沒面子了?
趙玉樓冷哼一聲。
不過他到底還是給沈如煙撐足了面子,在收拾妥當後,直接拉着她上了御攆,帶着人浩浩蕩蕩回了長春宮。
虞妃與安昭儀一同出來接駕。
看到沈如煙,虞妃笑的更開心了:“可算將妹妹盼回來了,日後咱們可不無聊了。”後一句話她是對安昭儀說的。
聊了幾句,趙玉樓看了眼虞妃的肚子,道:“虞妃身子重,還是回去歇着吧。”
虞妃笑着告退,安昭儀就更沒話說了,一屈膝就跟着虞妃離開了。
沈如煙看着她的背影,在心裏感嘆,若說滿宮裏唯二對趙玉樓沒有絲毫感情的,除了皇后,怕就只一個安昭儀了。
“看她做什麼。”趙玉樓拉着她熟門熟路進了西側殿。
沈如煙常回來看虞妃,自是知道西側殿如今的規格比先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徑直超過了昭儀應有的擺置和份例。
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她還是有些驚喜。
佈局沒怎麼變,只是各處更精緻了許多,桌椅換上了上好的黃花梨木,古董名畫隨處可見,裝飾清雅又不落俗套,連窗沿邊都雕着漂亮的各樣海棠。
進了內殿,她一眼就看見了正中那千工滿雕拔步牀。
雕工精緻而典雅,上面還環繞着層層紅色帷帳,浮着淡香又靈動異常,襯着一旁被製成海棠樣式的香爐裏飄出的淡淡香氣,倒有了幾分話本子裏的仙台之感。
趙玉樓負手站在她身邊,也是極滿意的模樣。
沈如煙輕嘆道:“可見皇上本就想好叫我回來住的,不然何必費心佈置這一場,方纔在乾清宮,我還當皇上有多捨不得我呢。”
趙玉樓微微挑眉:“當時想着這裏好歹你住過一場,便好生修繕,你當做孃家來走動偶爾住兩回也不錯。”
孃家?
沈如煙不知該不該誇他巧思。
趙玉樓又學着她輕嘆一聲:“你想住多久乾清宮都沒問題,只是你非要往人家套裏鑽,朕又能奈何呢。”
沈如煙也沉默了。
她都想打死剛纔在坤寧宮嘴快的自己。
腦抽了不解釋。
所幸趙玉樓特別給面子,陪她在西側殿住了一夜,試了半晚上新牀後纔去上朝,也及時壓住了後宮那些見勢不對有些難聽的閒言碎語。
毓昭儀依舊穩穩當當。
翌日,沈如煙從沉睡中漸漸睜開了眼,看了一眼外頭,又是日上三竿。
所以起不來牀真不是她的錯。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洗漱後她還未及用早膳,便見司棋又上門了。
“見過昭儀,皇后娘娘有命,傳沉雪姑娘去坤寧宮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