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他冷冷掃視一圈，怒極反笑，“朕今日將話擺在這裏，這羣狗奴才的話，朕一個字都不信！幕後真兇另有其人，若查到宸貴妃身上，必是污衊生事！”
他此話一出，玥貴妃死死攥緊了雙手。
瑞昭儀眼裏也劃過一絲不可置信。
這話的意思，即便宸貴妃是真兇，也不能牽扯到她半分不成？
還要查下去叫旁人頂罪？
沈如煙也睜大眼睛，她動了動嘴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如果趙玉樓較了真……那幕後真兇，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了。
殿內一時寂靜片刻，反應最大的竟是地上的元棗，她眼裏露出深深的恐慌懼怕之色：“皇上明鑑啊，宸貴妃對皇后娘娘不滿已久，這事金華宮的人都知道，宸貴妃心思惡毒——”
“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玉樓一腳踹了出去，直直撞上柱子，吐出一大口血，連帶着整個人都虛弱不少。
趙玉樓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蠢貨！”意外的，說這話的是容婕妤。
若說她方纔對沈如菸害死皇后之事將信將疑，那在元棗說出這番話後就徹底打消了疑慮。
元棗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也有弱點，不知她背後的人是如何控制她的，可在趙玉樓明確表示要保沈如煙後，她就顯而易見的慌了，人心裏一慌，就容易出歪招。
沈如煙眼神複雜的看了元棗一眼，就別過頭去了。
“啓稟皇上，微臣有證據呈上——”
正在衆人沉默之際，季良淡聲開口，一點也看不出來被認定謀害皇后的惶恐不安。
“說。”趙玉樓一撩衣袍，轉身坐下。
“微臣昨日回宮之時，正巧遇見延禧宮的小安子，見他畏畏縮縮，言辭閃爍，爲了玥貴妃娘娘的安危着想，微臣便多留了個心眼，卻見他給了城北迴春堂的大夫一大筆金銀，叫他回鄉，卻在那大夫轉身之際要將其滅口，微臣察覺有異，便救下了那大夫，問明後卻知只因那大夫給了小安子一味藥……”
他說的條理清晰頭頭是道，幾乎是指着玥貴妃的鼻子叫兇手了。
“胡言亂語！”玥貴妃忙道，“皇上明鑑，季良片面之詞，與污衊何異？”
“稟皇上，那大夫微臣自作主張扣下了，您可隨時傳喚，小安子也在延禧宮，一審便知。”季良絲毫不理玥貴妃。
“劉安去審。”趙玉樓道。
“奴才遵旨。”
“玥貴妃禁足延禧宮，任何人不得進出。”說完這句話，趙玉樓直接起身，拉着沈如煙就離開了。
玥貴妃擡起頭，露出一雙滿含不忿與怨恨的眼睛：“皇上，臣妾冤枉，此等污衊之言，實難取信啊……”
容婕妤驀地笑了一聲：“宸貴妃被指證就是證據確鑿，你被指證就是污衊？”
“玥貴妃真是好大的臉呢。”禧嬪也嗤笑一聲。
禧嬪一向會端水，更不會明晃晃得罪高位，可她是個直脾氣，玥貴妃逼死柔妃那一幕，任她再獨善其身都看不過去。
雖然她與柔妃關係也就那樣，可大公主哭得那樣慘，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動容幾分，更別說還頗喜愛大公主的嬪妃們了。
這也是今日甚少人附和玥貴妃的緣故。
趙玉樓明晃晃的偏向固然也是一部分，可玥貴妃的狠辣也叫衆人心裏發涼。
因爲她，麗妃自戕而死，柔妃自戕而死。
更還有不少嬪妃被她迫害過，例如大皇子生母，例如鹹福宮那位毀容的胡昭儀……
劉安的速度很快，小安子幾乎沒怎麼受刑就招了，連帶着那大夫自不必說。
矛頭又轉向了玥貴妃。
一時間後宮衆人都安分了不少，這回都不敢多傳閒話了。
一個皇后遇害，牽扯了多少人？
一個妃位，兩個貴妃，還有一個公主……
真相撲朔迷離，誰也不敢說自己就看透了，更不知最後遭殃的到底是誰，所以他們一時間都不敢亂傳閒話，生怕惹了哪位不痛快。
而劉安最後查出來的證據，都指向了玥貴妃。
辯無可辯。
在後宮衆人戰戰兢兢下，玥貴妃之後，到底沒再牽涉出誰來。
皇后遇害一事，到此總算落下帷幕，只看玥貴妃最終要被如何處置。
可沈如煙卻並不樂觀。
她並不覺得這樣就算完了……實在是一切都太順了，好像有誰在默默操控一樣。
而在季良好不容易洗脫嫌疑，來給她請脈時，這種預感成了真。
“你說小安子也是你的人？”她眼眸微睜，看着一臉正直的季良。
“不止小安子，那回春堂的大夫也是微臣的人。”不等沈如煙再問，季良就如實開口，“微臣在宮外時得到消息，因爲不明具體的緣故，便沒有先回宮，待到了解完全後，便設了這個套，本是爲了以防萬一，未曾想竟當真用上了。”
“那……皇后娘娘的事……真是玥貴妃下的手？”
“微臣也不知，只是當時設套時下意識挑了玥貴妃罷了，左右她也不無辜。”季良一臉理所當然。
“你到底在延禧宮埋了多少暗樁？”沈如煙是真好奇了。
“沒幾個，只是正巧都在要緊位子上。”季良慢條斯理道，“玥貴妃遲早要除，早做準備也能輕鬆些。”
……怎麼就這麼有道理呢。
“那最近指向玥貴妃的種種證據……”
“有些是微臣添上的，還有些不知是誰，還沒查出來。”季良倒不着急，“玥貴妃樹敵頗多，行事也不講究，多的是想她栽了的。”
沈如煙點了點頭。
所以那些釘死了玥貴妃的證據，大多都當不得真。
那在排除玥貴妃的情況下，還有誰……
最重要的一點，給了翡翠藥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除掉了柔妃，將自己扯了下水，又成功用了玥貴妃吸引注意力還叫她頂了罪……
後宮被攪成一團亂，反觀那人自己卻一點端倪不露……真是好手段。
而且她隱約覺得，當初自己被太后算計險些丟命，這人只怕也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