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孟青只是嘴欠而已,可是她說出來,鍾黎就真的會往心裏去了。
鍾嫣交代完事情,道:“我有些乏了,你們聊着。”
連孟青見她開溜,也忙跟上,道:“我也是。”
兩人前後離去,屋內霎時沉寂下來,陸霜才後知後覺地怨自己嘴快。
她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去,我去送藥。”
“要不還是我去吧。”
鍾黎溫和一笑,眸光流轉,好似並沒有在意。
他越是這樣,陸霜越是背脊發涼,她搶回盒子,道:“鍾姨說了讓我去。”
鍾黎不再跟她扯這件事,轉而道:“委屈家主再爲我守身些時日。”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莫名其妙。
陸霜道:“我又有什麼委屈的?”
鍾黎還是嘴角擒笑,道:“家主不委屈嗎?”
陸霜再是遲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一熱,道:“沒什麼委屈的,少操心。”
鍾黎也不說話,眼底似有熾熾烈焰,盯着她看。
陸霜柳眉微垂,不想正眼看他,道:“我要去休息了,大都督自便。”
說罷她起身要走,可纔將將站起身,又被他按坐下來,鍾黎道:“還有件正事。”
“什麼?”
鍾黎道:“你我左右是割捨不開的,不打算將我寫上你陸家家譜嗎?”
幾曾何時,他也提過這事。
陸霜道:“大都督還記得這事呢。”
鍾黎問道:“家主還不答應嗎?如果還是不答應,那就等……”
“也不是不行。”陸霜打斷道。
鍾黎一聽,立馬收住了後面的話。
陸霜接着道:“本來只是件小事,但大都督的身份畢竟太過複雜,我覺得這麼大的事,不該瞞着祖母。”
但是,是否告訴老太太,也要經過鍾黎的同意。
怎料鍾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道:“陸家老太太,大概早就知道了。”
陸霜本沒多想,但他這一說,陸霜倒也覺得此言不虛。
許久之前,鍾黎幫她解了一盤棋,那是老太太佈下的棋局,從那之後,老太太就說他是可憐孩子。
以祖父當年與鍾老太傅的關係,老太太能察覺出些什麼也實屬正常。
陸霜回憶了種種細節,道:“那我回去也該告訴她,我也知道了。”
鍾黎道:“之後我就能上族譜了?”
陸霜道:“雖說不知道我陸家的族譜到底有什麼魅力,但大都督這麼嚮往,我又怎麼好拒絕。”
鍾黎道:“誰讓我鍾家早就破碎不堪,族譜早就被燒燬,想要與你的名字寫在一本冊子上,只能選你的陸家族譜。”
陸霜聽他這話說得認真,問他道:“可我還是想不通,大都督到底看上我什麼。”
鍾黎倚在楠木椅上,捻了捻手指,輕描淡寫道:“大概我口味獨特吧。”
陸霜見他這般,也一改認真的臉色,道:“我口味才獨特。”
說罷他也不管鍾黎什麼臉色,轉身就離去。
鍾黎此時也終於繃不住,一臉黑線地獨自做了一會兒,輕聲喚了句:“墩三。”
鍾黎揉着眉心,問他道:“讓你查得如何了?”
墩三道:“蠱源還是沒有線索,西蠻那邊也沒有破綻。”
鍾黎道:“不是這件事。”
墩三一愣,反應過來道:“哦,老道長已經雲遊了大半年,想必年底應該會回道觀的。”
鍾黎點了點頭,道:“師父若是回來,第一時間同我說。”
墩三領命退下,鍾黎也回了臥房處。
他經過浴房時,聽見裏頭水聲不斷,便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陸霜一身寢衣打開門時,又是被他一嚇。
她身上帶着剛沐浴完的熱氣,脖頸發間都是一股清潤的味道,她捧着手中的衣物小退一步,道:“大都督是做這種事上癮了不成?”
鍾黎盯着她那一段白嫩的脖頸,又擡手拭了一下她發尖滴下來的水珠,同時擡腳往裏走去。
陸霜又退了一步,道:“鍾黎。”
他身上攜着的寒意和茶香幾乎將她籠罩,陸霜微微仰着頭見他喉結上下一動。
鍾黎不動聲色,又逼近了兩寸,微微將身子往前俯探下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熱氣輕輕噴灑在她臉頰。
“鍾黎!”
陸霜又喚了一聲。
只是話音剛落,鍾黎的手越過她,從她身後的竹架上取下一塊布巾後,垂眸問道:“如何?”
他那雙眼睛裏似有暗流,但浮在表面的是玩味戲謔。
陸霜眼睛黑白分明,帶着怒意對視回去。
兩人對視了一小會兒,他繞開陸霜繼續往裏走,不緊不慢道:“此處是我的浴房,家主要用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陸霜臉色一變。
這她怎麼知道?鍾姨已經回房休息,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見這裏面用品齊全,以爲是鍾姨提前幫她準備好的,便進了去。
但不論如何,鍾黎那廝方纔的舉動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她更加難堪!
她氣不打一處來,挺直了身板,道:“我要用便用,還要跟你打招呼不成?橫豎我都已經用了,你若是介意,就別來了。”
鍾黎笑笑,道:“我不介意,我是怕家主你介意。”
陸霜道:“我纔不介意!”
“那就好。”
鍾黎說話間,面上笑靨如花,一雙桃花眼中鱗光波動。
陸霜發覺自己近來愈發不對勁,但凡多與他說幾句話,總容易被他繞進去。
她方纔只是尷尬惱怒,現在饒是她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是羞臊了,她隨口捏了一句:“好什麼好。”
鍾黎道:“自然是好的,到時回陸府,我在家主院中住的就更加方便了。”
“你到時回你原先的院子。”
“無風住過,你讓我再回去住?”
陸霜:“……”
她理虧,乾脆把他一推,道:“你洗你的先。”
鍾黎見她身上穿着寢衣,容易着涼,便也沒有再說,暫且將她放跑了去。
陸霜回屋中就將整個身子裹進被子裏,腦子裏亂哄哄一片,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場景,突然在被子中胡亂蹬了幾下,又將被子蓋過頭頂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