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的話,無非就是催生。
陸霜的直性子加上鍾黎的手腕,朝中喜歡虛與委蛇的人明顯減少,成功養出些大膽直言的純臣,這幫傢伙除了爲國思考,還要給皇上當爹當娘,皇嗣一日沒有,他們的嘴就一日閒不下來。
頭兩年其實還好,但到了第三年,朝局安穩,再加上鍾黎這個皇夫在位這麼久了,於是這才你一嘴我一嘴地督促起來。
陸霜頭兩年也是有意避着的,後來也確實到了合適的時候,這兩月開始,她已經順其自然了。
鍾黎本也是順其自然的心態,但不知朝中又有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帶頭道:“皇上,若是皇夫一人有所困難,也不是不能考慮充實後宮……”
這話當然被陸霜頂回去了,但有人帶頭,朝中就將這說法傳開了。
陸霜是覺得他們要說就由他們去,橫豎決定權在自己手裏,但鍾黎卻淡定不了,陸霜還懶悠悠說着順其自然,人卻就被他狠狠欺負了去。
她覺得這兩月來疲乏的很,問鍾黎道:“若是這樣氣不過,爲何不去將他們的嘴堵了?你往日裏不是最擅威脅人,他們見你真怒了,也不敢多說。”
鍾黎想也不想就拒絕道:“此事不一樣。”
不論他以任何方法強迫他人閉嘴,都顯得是在無能發怒,唯有證明自己……
陸霜道:“那你就累我?”
“阿焰若是夜裏累了,白日裏便歇着,公務有我,反正將來有孕辛苦,總是要我多盡心的。”
……
要說這功夫不負有心人的俗話真不是白來的。
又一月過後,陸霜向來準時的月信就缺席了,御醫來瞧時,果真是喜脈。
這消息當日就飛速往外傳,待翌日衆臣上朝時,個個都不再提什麼充實後宮一事,滿嘴的吉祥話。
平日裏安心養老的老太太知曉了此事,都難得地起了身來瞧她。
老太太明白自己的身子,雖然沒有什麼大災大病,但力氣是一日小一日,如今還能起身走動,也全是因爲這幾年日子過得舒坦,陸霜能把持大局,做事清晰,她才少操了許多心,如今陸霜也有孕,她此生算是再無遺憾。
陸霜早幾個月倒沒什麼感覺,方方面面還算勤勉,到後來月份大了,就開始懶散起來,總想着睡覺,好在朝政有鍾黎上心,她日日早起上朝之後,下午想睡多久便睡上多久。
她臥在軟榻上,道:“身子重了真是不自在,不論男女,我之後不要生了。”
鍾黎道:“這自然全憑阿焰做主。”
“我連這個都不想生,憑什麼不讓我坐鞦韆。”
她嘴上嘀咕歸嘀咕,但養身子還是很專心,鍾黎批奏摺時,她又道:“雖說束縛了許多,但這幾年來實屬沒有這般輕鬆過。”
“嗯……還是生個公主好,看男孩長大我已經看過了,就是陸啓霄那樣。”
鍾黎道:“我的孩子不會像他一樣。”
陸霜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甩了一個靠枕過去,“你這是說我陸家的種不好?”
她現在是被供得高高的,惱了鍾黎也不敢還嘴,他撇下手裏的冊子好生哄了哄,陸霜才翹起腳道:“下不爲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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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懷胎,期滿之時,長明殿內徹夜點着燈火,直到天明。
殿外人皆是緊張捏拳了一夜,就連陸啓霄得了消息都趕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嚴肅地聽着裏頭的動靜。
直至一聲啼哭隨着黎明到來,衆人才長舒一口氣。
如陸霜所願,是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