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玉江樓最出名的,一是炙鴨,二是琵琶。
池淵今日是約了人的,定在二樓的雅座。
“太子殿下來晚了,可要自罰三杯!”
說話的是穿着一件青色長袍,瞧着像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對太子的態度很是熟稔。
池淵笑着擺手,亮出了自己的擋箭牌。
“承羽這杯酒,今日孤怕是喝不了了。”
說罷,手還往身後指了指。
黎安安就這麼暴露在衆人的視野中,她還在左顧右盼,打量着玉江樓的佈局。
被稱作承羽的男子,是戶部侍郎之子,姜承羽,太子少時的伴讀。
還有一位黑色長袍的男子,瞧着沉穩些,是驃騎將軍之子徐雲騎,這驃騎將軍是太子的武師,二人算是師兄弟。
“不知太子妃,到訪有時遠迎。”
姜承羽作揖行了一禮,臉上還掛着笑。
黎安安猛地被叫到,也跟着笑了笑,“來的倉促,還請二位不要見怪。”
“到底是成了婚的人,還能帶女眷,太子殿下莫不是誠心刺激我等。”
徐雲騎毒舌的調侃着,手裏倒酒的動作沒停。
黎安安入了座,店小二就端着炙鴨上來了。
鴨子還在滋滋冒油,卻有一股果木香,旁邊還擺着麪皮和蘸料。
“喫法倒是新穎。”池淵笑讚了一句。
在店小二的介紹下,衆人都嘗試着用麪皮包入口。
這不就是北京烤鴨嗎?
吃了一口炙鴨,黎安安決定收回自己這句話。
不,這是烤鴨的祖宗啊!
好好喫!
“炙鴨擔得起這個一絕。”
姜承羽又一口炙鴨入嘴,連連稱讚。
“小二,給我打包一隻。”
店小二卻笑着拒絕了姜承羽,態度不吭不卑。
“這位爺,實在是對不住,炙鴨每桌只限一份,不可外帶,這是咱這兒的規矩。”
物以稀爲貴。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姜承羽也不是非要不可,好整以暇的問道:“誰來都不行?”
“咱只是個跑堂的,爺也別爲難咱,咱說話也做不了數啊。”
店小二打着太極,避重就輕的繞開話題。
黎安安正在暴風吸入中,若不是顧及還有人在,這一隻鴨子她都能幹完。
這麼好喫的鴨子,居然不能打包……
喪盡天良啊!
池淵看她這一臉惋惜,默默的多吃了幾塊。
“喫的真不過癮。”
一盤炙鴨就這麼見了底,姜承羽又另外叫了幾個特色菜。
等菜的功夫,傳來了一陣琵琶聲。
悠揚婉轉,語調輕快。
黎安安低頭往樓下瞧了瞧,一位身着素衣,蒙着面紗的女子抱着琵琶輕彈。
“此乃玉江樓第二絕。”
徐雲騎閉眼傾聽,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在桌面上。
隱約還能聽到樓下有頌詩聲,約莫是哪位才子,又留下了墨寶。
“承羽,你不是愛湊這個熱鬧麼,何不吟詩一首,送與佳人。”
徐雲騎臉上憋着笑,慫恿着他。
姜承羽連忙擺手,露出一臉苦相,“我哪是這塊料啊,每回夫子抽我作詩,我都得求助太子殿下。”
黎安安靈光一閃,提出了讓池淵作詩。
都說佳人愛才子,太子殿下長的這麼俊俏,又有文采。
琵琶女尋覓佳音,對公子以身相許。
這個橋段,她熟啊!
若是能趁機將美人接進府,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太子妃都開了口,太子殿下可不能推辭。”
姜承羽沒眼力見的跟着應和。
池淵嘴角莫名抽搐,太子妃就這麼巴不得自己去找別的女人。
“聽說太子妃在閨中,也喜歡吟詩作對,不如太子妃自己來?”
黎安安擡頭挺胸,不服氣道:“誰怕誰呀?”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好詩!”
底下一片贊聲,還有人擡頭往上看,想要瞧瞧這位作詩之人。
池淵心裏有些驚訝,他這位太子妃是將門嫡女,作詩也這麼在行嗎?
“倒是孤低估了太子妃。”
黎安安被誇的驕傲,腰板都給挺直了,故作謙虛。
“太子得妻如此,紅袖添香佳人相伴,羨煞我等啊!”
姜承羽痛心疾首,眼神裏還帶着一絲絲控訴。
呸呸呸,誰和他紅袖添香?
就這,唐詩三百首,她都能倒背如流!
黎安安揚着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不知方纔那首詩,可有題名。”
琵琶女竟親自上樓前來,面紗之下,若隱若現,從眉眼之間便能看出是一位絕色美人。
“琵琶行。”
黎安安對答如流。
“小女瑟瑟,多謝姑娘賜名。”
琵琶女瑟瑟服了服身,看向黎安安的眼裏多了幾分孺慕。
她談了這麼多年的琵琶,到今日才遇見知音。
“今日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
“我對瑟瑟姑娘一見如故,可否請姑娘到我府上去彈琵琶?”
黎安安一看機會來了,連忙開口相邀。
不僅能夠造福她,還能造福太子。
這麼一個大美人在面前,她就不信太子不會心癢難耐。
池淵對黎安安這個主意不是很贊同,想要制止。
瑟瑟卻搖了搖頭,溫柔笑笑,“微末伎倆,擔不起姑娘如此稱讚。”
“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若是姑娘想聽曲,便差人到衚衕巷子,屆時小女子必定親自前來。”
也曾有達官權貴想迎她進門,相中的是她這副樣貌,並不是她的琵琶。
好的曲子,需要懂得人聽,纔不算被埋沒。
瑟瑟除了玉江樓外,還並未應承何人。
黎安安是例外。
“沒事沒事,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那就堅持到底吧。”
雖然但每人不能入府,但是黎安安很喜歡這樣的女子。
活的有自信,有自己的一技之長,渾身都在發着光。
“謝過姑娘。”
瑟瑟眉間眼角都是笑意,又繼續回去彈琵琶了。
只聽琵琶聲,嘈嘈切切,似是一腔愛意涌出,比方纔精進不少。
“沒想到太子妃還善音律,太子真是撿到寶了。”
姜承羽打趣道。
池淵缺若有所思,做自己喜歡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