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窕坐在前廳,把玩着手裏的茶杯,一口茶水都沒喝。
“你可終於出來了。”
她昨日去太子府就跑了個空,詢問了一番才知道,黎安安回了將軍府。
“阿窕,你怎麼來了?”
黎安安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出來迎她了。
“你這壞胚子,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道知會一聲。”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患難才見真情。
崔窕急匆匆的趕來,可不單是來指責她和安慰她的。
“我問了我父親和祖父,祖父相信黎將軍的爲人,已經聯繫了軍中舊部,在暗中查訪。”
“父親也在找往年軍餉的發放賬冊,後宮不得干政,我就沒有去找姑姑幫忙。”
黎安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與崔窕不過相識幾日,人家就掏着心窩子的在爲她設身處地的着想。
如此真性情的女子,當爲知己好友,
“多謝你。”
千言萬語在心中,出口卻只想到道謝。
崔窕擺擺手,“舉手之勞,有什麼好謝的。”
“我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在將軍府外盯梢,你自己注意一點。”
想看將軍府好戲的人不少,禍不及外嫁女,黎安安這個太子妃的名頭,還能鎮住一些人。
黎安安臉上越發真誠,“讓你費心了。”
“妹妹,我在爹的書房中…”
黎星宇眼下一片青色,邊說邊走過來,看到黎安安身旁還有一位女子,聲音戛然而止。
好在實現男女大方並不嚴重,在場有隻有他們幾人。
“這是我閨中好友,崔家崔窕,阿窕,這位是我大哥。”
黎安安簡單的做了一下介紹。
“見過崔姑娘。”
黎星宇神經大條,站在一旁有些無措,除了母親妹妹,極少與女子打交道。
崔窕是個爽利性子,抱拳見禮,“久仰大名,黎小將軍。”
眼前的女子渾不在意,黎星宇也沒必要計較,尷尬一揮而散。
“大哥,阿窕是來幫忙的。”
黎安安又將崔窕說的重複了一遍。
黎星宇端着正色衝她行了一禮,“多謝姑娘大義。”
崔窕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們兄妹二人倒是都喜歡謝來謝去的。”
“我不過傳達了幾句話,可沒你想的那麼能耐。”
安安這個哥哥真奇怪,大義這兩個詞也很奇怪。
好在她哥哥不是個二世祖,家裏也有個主心骨讓她撐着。
這人嘛,還算不賴。
黎星宇不知道崔窕對他做的評價,掏出了幾分往來信件。
還是錦衣衛搜家的時候,沒有搜出來的。
“這是前幾年,爹和鄭將軍的書信。”
黎安安和崔窕看了一眼,信上只寫了尋常瑣事,並無不對。
黎星宇耐心的指出了,幾封書信之間的不同之處。
“從前年開始,爹和鄭將軍就有了分歧。”
“信的結尾,都是爹和鄭將軍相約來京中,稱呼都是黎兄。”
他又指了指一處,“你看這兒,後面全部都是直呼黎將軍。”
“從鄭將軍的回信來看,似乎是有問題。”
崔窕擡頭看了一眼鬍子拉碴的男人,還挺細心的。
“除非先給爹爭取到時間,不然根本就來不及。”
黎安安恨不得自己前去,古代就是這兒不方便,這要是有個飛機高鐵,用不到一天就到了。
污衊爹通敵賣國的信件,也只是憑字跡來確認,擱現代,直接驗指紋了。
接觸過信件的人,通通都是嫌疑人。
可惜這不是後世的高科技時代!
“人還是要派去的,皇上態度不明,架不住朝中有人添油加醋。”
“殿下那兒也會幫忙,咱們目前要做的就是替爹翻案。”
這都快三天了,太子書信都未來一封。
黎安安並沒有告訴他,省的他再分心。
“你們可以沿着舉報人的線查下去,他們不可能沒有妻兒老小。”
“若能查出他們突發橫財,又或者是舉家搬遷,就可以着重入手。”
人只有心虛了,纔會想着逃離一個地方。
崔窕的話不無道理。
“還是阿窕想的周到。”黎安安輕扯了扯脣角。
“你們最好是在兵部有認識的人,軍中多數人的造冊,兵部都是有底的。”
造冊上年齡幾許,籍貫何處,都清清楚楚的登記着。
崔窕跟着祖父耳濡目染,懂得自然就多了。
“好。”
黎安安一一應下,心裏熨帖了不少。
“大哥,你先去忙吧,我帶阿窕到府裏轉轉。”
雖然是自家親大哥,但是對於崔窕來說,算是個外男,於情於理不合,如果一起去逛園子,難免會生出閒話。
黎星宇難得心細,“我先去找人。”
黎安安拉着崔窕,往將軍府的後院子裏走去。
後園子搭了兩個鞦韆,種的葡萄都爬了藤,隱約有幾顆開始泛了紫。
大概過段時間,就能喫到酸甜的葡萄了。
“安妹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崔姑娘也在啊。”
黎婉柔面帶擔憂,往她這邊拐了過來。
將軍府和黎府中間,本身就只隔了一道小側門,能碰上的機率也不高。
大伯父一年到頭,除了重要的日子會到將軍府來,其餘時間都是些在黎府。
至於劉氏,除了想炫耀些什麼,又或者是後院裏跟那些姨娘勾心鬥角,來找周氏吐吐槽。
“回來有幾日了,柔姐姐怎麼在這?”
黎安安皮笑肉不笑的,有些敷衍。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怕叔母心裏難受,想來勸導一番。”
“既然安妹妹在,那倒是用不上我了。”
黎婉柔話說的真切,又做出一副都是爲他們着想的樣子。
“不勞柔姐姐費心,我爹很快就能出來了。”
黎安安拉着崔窕坐下來,也沒去招呼她。
“想必太子殿下在其中幫襯了不少吧,不然這麼大的罪名,應當不是這幾日就能解決的。”
“還是安妹妹好福氣。”
黎婉柔眼底閃過一絲冷色,轉瞬即逝。
“給你這樣的福氣,你要嗎?”
崔窕對她的印象有了改觀,說話綿裏藏針的,往人心窩子上扎刀。
看來那日的事,還真是另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