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黎安安去見了母親周氏。

    周氏那麼剛毅要強的女人,眼眶都紅了紅。

    “定是有人污衊,你父親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們夫妻二十餘載,黎暉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這個枕邊人難道看不清嗎?

    黎安安寬慰了幾句,分析一番。

    “娘,這段時間我就待在將軍府,您將父親舊部的名單給我。”

    “府裏的下人,身家背景全部徹查一遍,看看有沒有背信棄主偷奸耍滑之輩。”

    “封鎖府裏的出口,只進不出,萬萬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危急關頭,她竟然還要靠女兒來支撐。

    周氏擦了眼淚,立馬振作起來。

    “你放心,娘絕不會拖你的後腿。”

    “舊部名單早就準備出來了,只是有許多曾經戰場上受過傷的都退隱了,恐怕你是難找。”

    “在京中的就幾個,還有幾個升了官在外赴任。”

    黎暉作爲一個大將軍,手底下的能人異士不少,那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最後活下來的都封官升爵。

    沒能活下來的,妻兒老母都有人照料。

    甚至他還自己貼了銀子,供那些孩子上私塾,可謂是仁至義盡。

    也正因爲如此,纔有這麼多人願意追隨他。

    父親沒有能拿出來詬病的地方,怎麼會被自己手底下的兵舉報。

    “這些事情由我處理吧。”

    奪權!

    黎安安想通了其中關竅,父親經此一事,罪名成立,那這個將軍也會被卸任。

    對太子是最無益的,又或者是說對她這個太子妃是無益的。

    這些人會放任事情發生,恐怕是想自己退位讓賢,讓自家女兒當這個太子妃吧!

    “娘也不閒着,去你外祖家探探口風,再去拜訪幾位手帕交。”

    周氏雷厲風行,轉個身的功夫就沒影了。

    黎安安安靜的坐着,翻完了將軍府奴僕的資料,以及舊部信息。

    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難道是她多慮了?

    黎安安踱步往書房走去,父親的信件不會遮掩,都是放在案桌上的。

    說明能進入書房的人,輕易就能拿到父親的手書。

    而進入將軍府的…

    “誰會這麼費盡心機,僞造書信。”

    “太子妃,先喫點東西吧。”

    春泉有些心疼,奔波了一日,太子妃連茶水的未曾喝上一口。

    黎安安揉了揉腦袋,她確實餓了,可沒有什麼胃口。

    眼下也說不出什麼,化悲憤爲食慾。

    她還是拿了幾塊糕點,硬生生讓自己吞了下去。

    她現在倒下,不就是那個那些人看笑話麼。

    “太子妃把粥也喝完吧。”

    春泉用手碰了碰小碗,溫溫熱熱的不燙手,遞到了黎安安面前。

    黎安安沒有用湯匙,直接對着碗喝下了粥。

    這天晚上,黎安安輾轉難眠。

    第二天,關於黎大將軍通敵叛國一事,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可不懂什麼陰謀詭計,他們只知道賣國的都是壞人。

    可黎大將軍常年打勝仗,在百姓心裏根深蒂固,不少人都覺得黎大將軍是冤枉的。

    “殿下可有派人來傳話?”

    黎安安揉着額頭詢問道。

    春泉面帶苦澀的搖了搖頭。

    黎安安出了房門,剛走至院子裏。

    “娘,你沒事吧。”

    周氏獨自躲在這裏哭泣,眼睛都腫了大半。

    她抿着嘴不說話,心裏很是自責。

    “我會去想辦法的,娘不要着急。”

    黎安安心裏沒有把握,甚至是有些慌亂。

    原來她離了太子,什麼都不是。

    沒有權勢,什麼都無從下手。

    這一點清楚的認知,讓她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也清楚的讓她認識到了,想要活命,遠離皇宮。

    待此時告一段落…

    “娘真的是太沒用了,走訪了幾家都是稱病不見,你外祖父倒是在請人週轉…”

    向來堅強的周氏,因爲丈夫落獄,也露出了幾分不爲人知的脆弱。

    樹倒猢猻散,那些人怎麼可能會跟一個身上揹着罪名的人扯上關係?

    “世間常態就是如此。”

    眼下的將軍府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誰沾上了都會有一身腥。

    能冒着大不諱直言相諫的,寥無幾人。

    黎安安也不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太子身上。

    “娘一個晚上沒睡了吧?您不休息好,等爹回來看到您這個樣子,又該心疼了。”

    “我怎麼睡得着。”

    周氏嘆了嘆氣。

    “娘,究竟發生了何事?”

    黎星宇大步向前,幾步就走到了周氏面前。

    他在營中得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就趕了回來。

    好在他在贏中有幾分人緣,那些人也沒有成績,落井下石來奚落他,告假上頭很快也批了。

    “大哥,我們去書房說吧!”

    “春泉,扶夫人下去休息。”

    黎安安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周氏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就被春泉半扶着下去了。

    兄妹二人,一路走到書房。

    門關的嚴嚴實實的,黎星宇還派了一個小廝守在書房外,以防有人偷聽。

    “爹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檢舉。”

    黎安安沉着一張臉,將自己的分析說與他聽。

    “這應該是有人針對爹設的一個套,那些人說不定是被收買的,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背棄跟了這麼多年的爹呢?”

    “銀錢能夠看清一個人的心,能被金錢所收買的人,往往都不忠誠,咱們可以先從那幾家去找突破口。”

    “我是女子行事不便,這件事情就拜託給大哥了。”

    “事發突然,設局之人也是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咱們要趕在他們將痕跡處理乾淨之前,找出些許線索。”

    黎星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妹妹天真活潑,從來不用去思考什麼,卻因爲爹的事忙的焦頭爛額。

    將軍府的天塌了也有他撐着,妹妹只要無憂無慮的做他的太子妃就好了。

    自己居然連妹妹都護不住…

    “好,你也別多太費神。”

    “大哥在營中也有幾分關係,屆時託人去打聽。”

    “大哥今日就歇在家裏吧。”

    黎安安見黎星宇也是一臉疲色,心裏泛起了疼。

    “這幾日應當都不會走了。”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一人獲罪全家受牽連。

    他停職的消息很快就會下達。

    黎星宇摸了摸她的頭,“大哥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好。”

    黎安安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