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窕低估了鄭明珠的耐性。
“對呀，王家大姑娘心繫榮王世子，還…”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三人的聲量也小了些。
鄭明珠知道她話裏的未盡之意，敬昌大長公主，曾對她說過，陛下對王家有虧欠。
指婚給江東郡主被拒，王大人腆着老臉給自家孫女說和，陛下念及王大人功苦勞累，應允了他。
半路殺出來一個黎家大姑娘，這是誰都想不到的，一下總不能壓着侄子，告訴他，我答應了人家祖父要你娶他王家姑娘吧！
“那這怎麼會和寶珠郡主扯上關係？”
“總得補償補償唄！”
炙鴨上了，崔窕沒興趣說了，三個人分着一份炙鴨，喫的有滋有味。
成全了榮王世子和黎婉柔，就要拿她鄭明珠去填這個空子嗎？
鄭明珠臉色慘白，崔窕不屑於說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回去。”
鄭明珠站穩身子，當即就想回去同敬昌大長公主商議。
得趕在聖旨宣下之前，讓舅舅收回成命。
二樓拐角處一對壁人並肩行走，有人認出了他們，還叫了句世子爺。
來的正是，故事裏的主人公。
榮王世子和黎婉柔。
“世子爺這邊請，雅間給您備好了。”
黎婉柔眉眼彎彎的跟着榮王世子進去，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店小二領着二人進去。
鄭明珠改了道兒，決定先去問個明白。
總不能讓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裏。
崔窕對面的那個女子瞧見鄭明珠的動靜，對着崔窕比劃。
事成。
“今天多謝你們了。”
“過幾日去我那裏結錢。”
兩位女子連忙道謝，有眼力見的離開了。
崔窕又換到了早就訂好的，榮王世子隔壁的雅間。
“表哥。”
鄭明珠皮笑肉不笑的進了雅間，挑剔道：“表哥今日還有女客啊，倒是我不請自來了。”
世子性情溫和，笑的旁人舒心，“寶珠，這麼巧。”
黎婉柔故作親近，“羣主請坐吧！”
“可別，我可擔不起，黎大姑娘說起來是表嫂的姐姐，怎麼能讓你這個做姐姐的來伺候我呢？”
鄭明珠陰陽怪氣，意有所指。
黎婉柔不知怎麼得罪了她，那不是還是因爲上次在攬香的事兒。
榮王府和敬昌大長公主府交好，往外了說，鄭明珠算是她的小姑子，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
黎婉柔先服了軟，“論輩分還真論不清，郡主隨意就好。”
榮王世子也看出來了，今天鄭明珠的心情不佳。
“這是拿表哥撒氣來了？”
“說說，是誰惹了我寶珠表妹？”
半句責怪也無，語氣中盡是寵溺。
嘉成郡主性子沉穩，經常活蹦亂跳的就是這位寶珠郡主了，在榮王府也是所有人縱着寵着的，包括世子在內。
不提這一壺還好，提到這，鄭明珠的火氣就壓不住了。
“表哥認識王家人嗎？”
榮王世子遲疑問道：“哪個王家？”
“布政使王家。”
鄭明珠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判斷他有沒有說謊。
“認識，王二郎與我做過兩年同窗。”
“那王姑娘呢？”
鄭明珠咄咄逼人，來者不善。
“也曾見過幾面。”
他悄悄地打量着黎婉柔的臉色，見她沒有不高興，這才放心。
“只是見過幾面的關係嗎？”
鄭明珠不依不饒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榮王世子也反應過來味兒了，厲聲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她這副樣子，在鄭明珠看來就是心虛了。
原來是真的。
只有她傻乎乎的，還想着爲了他的名聲，替他遮掩醜事。
那副耳墜現在還在鄭明珠的手裏，連嘉成郡主也沒有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表哥想想，王家還有什麼事兒和你有關？”
黎婉柔詫異的看過去，“這是怎麼了？”
說的好好的，兩人怎麼彷彿吵架了？
“沒事，你不是喜歡玉江樓的壁畫嗎，先去看看，反正菜也沒上。”
這是要將她支出去了。
黎婉柔在他面前一向是解語花，當然不會拒絕。
屋子裏就剩下兩人。
榮王世子打開天窗說亮話，“是哪個多嘴多舌的，你非要當着柔兒的面與我鬧？”
“表哥，我只是想弄明白。”
鄭明珠收斂了脾氣，瞧着順眼多了。
“我與王大姑娘那是沒影的事，我們沒有這個緣分，柔兒纔是我心中所愛。”
“我不想讓她誤會什麼，你以後也少在她面前提起其他的女子。”
榮王世子處處爲黎婉柔着想，顯然是將人放到了心尖尖上。
鄭明珠很想質問他，黎婉柔是你的心上人，那你當了我這麼多年的表哥，怎麼就不知道爲我設身處地想一下。
女人的神經本就脆弱，刺激一下更加無法收場。
鄭明珠緊咬牙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一抹痛意傳來，她纔回過神。
“表哥待她可真好。”
她強忍淚意，“那就祝表哥早日迎的佳人了，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男人沒有女人心細，榮王世子沒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我讓人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帶了人出來。”
鄭明珠出了這道門，又撐起了她寶珠郡主的儀態。
下二樓轉角，看到黎婉柔在詢問小二什麼。
榮王世子是從小長大的表哥，黎婉柔又算什麼？
滔天的怒火涌上她的心頭，喉間有一抹微甜，鄭明珠加快了腳步，想當自己沒有見到這個人。
憑什麼？
她是高高在上的尊貴郡主，憑什麼要避着她？
“郡主，不留下來用膳嗎？”
黎婉柔上前幾步，拐角處的地方並不寬闊，做了三個下去的階梯，走廊處又聚了幾個人。
鄭明珠站在左手旁的扶手邊，被陰影擋住，看不清她的神色。
黎婉柔想解開誤會，“那日在攬香，多有得罪之處，還請郡主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同我一般計較。”
鄭明珠心裏冷笑了一聲，何止是在攬香。
她一步步走過去，低聲在黎婉柔耳邊說道：“幾塊香皂而已，你以爲本郡主爲何厭惡你？”
“還請羣主明示？”
黎婉柔眼底的疑惑濃厚。
“還不是因爲你黎大姑娘，是個在假山行淫穢之事的賤貨，黎大姑娘的耳墜找着了嗎？”
鄭明珠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伸手輕輕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