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衆多。
黎暉跪在堂下,不見絲毫狼狽,只是頭髮有些凌亂。
刑部尚書,大理寺少卿,以及督察院的人都到齊了。
太子攜太子妃,周氏和黎星宇,太師傅施家,御史院宋家都來了人。
就在快要開堂的時候,聽到外面直呼萬歲。
該不會…聖駕蒞臨吧!
能讓天子親自來旁聽,得是多大的排場。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黎暉簡在帝心,陛下來給他撐腰了。
楚清廷正欲起身讓座,卻被皇上眼神制止了。
“加一個座吧。”
底下人麻溜的挪了位,皇上泰然自若的坐了下來。
主審官是刑部尚書汪琸,他醒木一拍,“你三人是受何人指使,污衊我朝大將軍。”
“大人容稟,找人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期滿大人。”
那人一口咬死黎暉與柔然勾結一事。
按理來說,本該先審問黎暉,可能還會用刑。
如今天子旁聽,態度擺在這裏,汪琸只能迂迴的先審那原告。
“黎暉,你可認罪?”
黎暉雖是跪着,身爲將軍的風骨未減。
他淡然道:“黎某一生行的正坐的端,何罪之有?”
“你告黎暉叛國,除了書信以外還有其他證據?”
汪琸連連發問,“字跡經過檢驗是僞造,你是受何人指使!”
句句緊逼,堂下那人背後汗津津的,他瞧瞧往人羣裏看去,人羣中有人點了點頭。
那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汪大人莫不是因爲黎將軍是太子岳父,從而畏懼皇權,將罪證抹去,包庇黎將軍。”
“三司初審之際不曾說過字跡有僞,現在拿出來說,該不會是你等偷樑換柱,將書信毀屍滅跡了吧。”
人羣中傳來竊竊私語,他說的在理,已經還是有人懷疑此事的真實性了。
黎安安諷刺的笑了笑,這人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什麼屎盆子都往她爹身上扣。
她正像開口辯駁,被太子拉住了。
“再等等。”
池淵風輕雲淡,顯然勝券在握。
人羣中有質疑聲傳來。
“你們說他做僞證,黎將軍又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呢?”
“對啊,不能僅憑一人之言概括所有,你們這些當官的莫不是喫白飯的。”
一唱一和的,就像是早有準備。
汪琸聽到議論,也不氣惱,又問:“本官問心無愧,至於黎將軍,人家還真有人證。”
堂下那人身子顫了顫,倔強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串通好的。”
汪琸怒斥道:“大膽!”
“今有陛下在此,誰人敢欺上瞞下!”
“來人,口出狂言,仗十棍。”
看熱鬧的百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牽着走。
是啊,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側臥之榻豈容他們酣睡。
黎將軍真有反心,陛下就不會坐在這兒了。
第一個想讓他碎屍萬段的,就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陛下了。
汪大人公正,審的並無不對。
那人被拖下去杖責,汪大人問道:“黎暉人證何在?”
十仗也就是傷筋動骨,不至於要人命,那人又被拖了上來。
“人證在此。”
被押着的正是鄭將軍。
白影接到了黎安安的示意,早就留了一手,來了個調虎離山。
“堂下何人?”
鄭將軍被五花大綁,嘴巴也被堵住了。
“飛虎將軍鄭融。”
汪琸聽過鄭將軍的名號,隱約記得他是黎將軍麾下得力干將,這事兒怎麼又和他扯上關係了?
疑惑的不只是他,就連皇上都吃了一驚。
黎暉事先並不知情人證是他,眼裏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真的是你嗎?”
鄭融嘴裏的布條被拿了下來,他沒有反抗,認命般道:“是。”
黎暉痛心疾首,顫聲問道:“爲什麼?”
汪琸也緊接着問道:“大費周章陷害一朝重臣,鄭融你藏的是什麼禍心!”
要知道,黎暉鎮守是邊關的大將,女兒又是太子妃,地位無可撼動。
誣陷他通敵,罪名無論成立不成立,皇上都會起忌憚之心,甚至永不錄用。
身爲將軍,手裏沒有兵又上不了戰場,和斷掌的老虎有什麼區別?
脣亡齒寒,其他將領會不擔心狡兔死,良狗烹?
朝中人心不穩,是立國之本的大忌。
“我鄭融無話可說。”
鄭融心如死灰,抿着脣跪在地上,一眼都沒有看過黎暉。
“我黎暉捫心自問,從不壓着你,有戰功恨不得都記在你身上,你對我的怨憤是從哪來來的?”
“爲了那個柔然公主嗎?”
黎暉厲聲質問。
柔然公主四個字,狠狠地刺痛了鄭融。
他倔強的擡頭與黎暉對視,答道:“她不過是個父兄皆死的落難公主,你又何必步步緊逼,害的她心中鬱郁,於年前撒手人寰。”
柔然屢屢來犯,黎暉當年奉命鎮壓。
這位柔然公主的父兄皆死於他手,斬草除根的道理誰不懂。
當年鄭融謊報柔然公主的死訊,黎暉信任他,問都沒問一句。
還是偶然間得知,他金屋藏嬌,黎暉一探究竟。
鄭融藏的竟是柔然公主。
鄭融苦苦哀求,說是公主與他育有女兒,她一屆弱女子構不成威脅。
黎暉心軟,沒再追究。
“你還以爲是我做的?”
“我同你解釋過,你我冰釋前嫌,我以爲你信我。”
黎暉滿眼的失望。
鄭融死死咬緊牙根,“除了你,還能有誰?”
“那鄉野村婦愚笨,無人提點她能尋了去?”
“大膽!公堂之上,不是你二人吵嘴的地方!”
“我再問你,鄭融,你的幕後主使是誰?”
汪琸審案多年,不信一個小小的鄭融就能攪混京城的水。
鄭融存了死志,欲咬舌自盡。
池淵眼疾手快,手邊的茶杯拋了過去,隨即吩咐道:“堵住他的嘴。”
“你想尋死容易,你的兒女呢?”
“那位柔然公主死了,你連她的兒女也要拉下去陪葬嗎?”
鄭融痛哭流涕,拼命的搖頭。
“你再尋死,我便讓他們生不如死。”
池淵威脅道,並命人拿下了堵嘴布。
鄭融悔道:“他們是無辜的!”
黎安安冷笑一聲,“我父親就該死嗎?”
“你現在說,孤可保你一雙兒女,你自己想清楚。”
池淵打個巴掌給塊棗。
鄭融猶豫不決,心一橫眼一閉,“是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