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駙馬?
鄭融姓鄭,敬昌大長公主的駙馬也姓鄭。
會這麼巧嗎?
汪琸心驚膽戰,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平心靜氣,並無動怒的徵兆。
黎安安眉頭一皺,怎麼會和敬昌大長公主扯上關係?
汪琸擦了擦冷汗,質問道:“你莫不是又想反咬一口?”
“你口中的駙馬又是何人?”
鄭融萬念俱灰,心知自己難逃一死,又想保全兒女。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吐露了出來。
“是鄭武。”
當真是敬昌大長公主的駙馬!
旁聽的百姓忍不住猜測。
“聽說那位寶珠郡主一直想嫁太子,卻被黎將軍的女兒搶先。”
“該不會是因爲這個才懷恨在心的吧?”
“肯定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駙馬和公主有多寵寶珠郡主。”
底下的言論傳了上來,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涉及到皇家事,皇上也不好再沉默了。
“先到此爲止。”
“將人押進宮,宣敬昌大長公主與駙馬覲見。”
皇上念其親情,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一邊是自己的兒子。
親疏立定。
宮中的侍衛疏散了的百姓,在議論紛紛之中,所有人都轉移了陣地。
這已經不是刑部尚書能夠左右的了。
事關皇室,要宗人府出馬纔行。
幾輛馬車一套,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回了宮。
下了朝,養心殿空蕩蕩的。
“陛下…這…”
汪琸拿不定主意,只好上前請示。
皇上揮了揮手,“楚清廷和太子夫婦留下。”
汪琸和督察院使對視一眼,如釋重負,跪拜一番就退下了。
家醜不可外揚。
楚清廷是太后外族,又是大理寺少卿,交給他來審是最合適的。
太子妃作爲被告的親屬,理當留下。
“敬昌大長公主和駙馬來了,”
何公公立在一旁,低聲稟報。
皇上眼皮子動了動,沉聲道:“宣。”
敬昌大長公主和駙馬得召,兩人都是雲裏霧裏的,塞了銀錢給小太監,那小太監嚇得一哆嗦,收也不敢收。
打探不出來確切的消息,夫妻二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敬昌大長公主,又怕榮王府上奏摺,皇上興師問罪。
她心裏藏着事,平日的張揚也收斂了不少。
入了養心殿才發現,事情不像自己預料的那般。
她纔想起來,今天是黎暉開審的日子,那陛下叫他們夫婦前來…
“敬昌見過陛下。”
“臣鄭武見過陛下。”
皇上眼神停留了一刻,便道:“平身吧。”
“楚愛卿,接下來交給你了。”
楚清廷應道:“臣領旨。”
“臣敢問駙馬,可認識此人?”
鄭武看了一下,在場除了鄭融是生面孔,就沒有別人了。
“臣不認識。”
楚清廷冷笑一聲,“鄭融,聽見了嗎?”
鄭融跪着,淒涼的笑了笑。
“駙馬爺,您當真是貴人多忘事。”
“您賄賂我買黎將軍的命時,可不是這副臉色。”
兩人各執一詞,楚清廷也不慌亂。
太子妃都不急,他急什麼。
黎安安讓春泉將隨身帶着的紫檀木盒子拿了出來,裏頭裝着的都是從鄭融宅子裏搜出來的物證。
她也沒想到敬昌大長公主會摻一腳,盒子裏都是些地契銀票,看不出什麼端倪。
“鄭融,你看看你要的東西在裏面嗎?”
楚清廷接過盒子,將東西攤在鄭融面前。
鄭融無聲笑了笑,“京城衚衕巷子那處三進的宅子,就是駙馬爺給的呢。”
“我哪裏得罪你了,你這般害我。”
鄭武茫然中又帶着一絲委屈。
楚清廷抽出一看,又命人去查宅子的原主人。
一柱香的功夫,手書就盛了上來。
宅子於五年前易主,宅子的原主人姓胡,是個外來商人,家中遭了變故才轉手的。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平白無故就攀咬我,陛下,您要爲臣做主啊!”
鄭武抹淚叫屈,心裏捋明白了來龍去脈。
“駙馬別假惺惺的了,你當真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鄭融嗤笑道:“你那位大哥的妾室,不就是姓胡嗎?”
事情彎彎繞繞,峯迴路轉,又回到了鄭武身上。
敬昌大長公主垂眸久久不語,似乎在想什麼。
黎安安倒不覺得是駙馬所爲,縱然敬昌大長公主爲人張狂,駙馬這些年都多有包容,想來性子也不錯,不像大奸大惡的人。
“陛下,臣哪裏會去關心後院之事啊!”
鄭武多年來都是住在公主府,一年之中只有兩三個月是住在鄭府,他大哥的女人,與他何干吶?
“敬昌,你來說。”
皇上臉色有些陰沉。
敬昌大長公主勉強笑了笑,“有是有,但是也不能這麼牽強,扯到駙馬身上吧!”
果真有此事!
那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駙馬的動機不純,想要爲自己的愛女出口氣。
於是把主意打到了黎暉身上…
楚清廷搖了搖頭,駙馬家族多半無權勢,驅使不動這麼多人。
顯然皇上也覺得有詐,這是在套鄭融的話呢。
“你與駙馬是出自一族?”
楚清廷關注點與旁人不同。
鄭融費盡心機將矛頭對準駙馬,甚至手中還有些看似虛無縹緲的證據,足以將駙馬拉下水。
可整件事兒都透着一股子不對勁。
“是。”
鄭融答道。
鄭武訝然,“即是一脈相承,你何苦如此?”
鄭融能做到飛虎將軍,鄭家不可能不認他。
“我父親出自鄭式旁支,是個不得寵的庶子,母親也是小官之女,日子倒也過的安穩。”
“豈料族中一手遮天的不是族長,而且你鄭武,因你尚了公主,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父親在族學教書,被你叔叔驅趕,還意圖染指我母親,父親悲憤反抗被你叔叔教唆人打的半身不遂。”
“你那叔叔賊心不死,一把火燒了我家院子,正巧我那日在族學受了欺負未曾歸家。”
“你想不到吧!曾經你們看不起的人,如今又站在你們面前。”
鄭融笑的令人毛骨悚然,話頭還沒停下。
“若不是被識破,有你這個駙馬爺給我陪葬,我也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