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死了。
死在了他謀權篡位的那個晚上。
皇后被封鎖在鍾粹宮裏,和外界無法聯絡。
宮女和太監都被下了死令,不允許告訴皇后。
丞相周振東被緝拿了,整個丞相府都被抄了家。
經過這一件事情,皇上徹底的倒下了。
池淵看着昏睡中的皇上,心中有疑惑要問,可是卻找不到解惑的人。
池洝提到了和他有關,也提到了皇后,那就證明皇后也是知情者。
“殿下,太子妃入宮了。”
白影被留在太子府,今日才得空回到池淵身邊。
“父皇怎麼樣了?”
黎安安這幾天也清減了不少,臉上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肉又瘦了下去。
她眼底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
“要好生休養。”
養心殿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池淵拉着她的手,將她帶了出去。
“孤要去一趟鍾粹宮。”
黎安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臣妾和你一起去吧!”
池淵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於是去鍾粹宮的成了兩個人。
皇后還是皇后,她孕育太子有功,丞相那邊完全可以撇開干係。
只是皇上還沒有下令,解除鍾粹宮的門禁。
底下人也是照規矩做事的。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小太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攔。
池淵揮了揮手,“下去吧!”
誰能忤逆太子殿下了呢?
小太監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黎安安看了一眼鍾粹宮,和她上一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金碧輝煌之下,籠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誰來了?”
皇后跪坐在蒲團上,聽到門開的聲音,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關了這麼久,她都厭倦了這枯燥無味的日子。
也認清了自己所處劣勢,宮人慣會看人下碟,念着她是皇后娘娘,會有復起的那一天,不敢做的太過分。
衣食住行沒有虧待她什麼,可是鍾粹宮一點人氣都沒有。
只剩下容姑姑,還有一個貼身的宮女伺候,沒有人可以說話。
容姑姑看到了來人是太子,正想請安,被他打了個手勢噤聲。
“阿容,今天又送什麼來了?”
這個時辰,估計是送餐的人。
許久沒有聽到迴應,皇后才起身,轉身的一瞬間看到了太子。
“你來這兒幹什麼?”
皇后的聲音突然拔尖,臉上佈滿了怒容。
“本宮知道了,你是來看笑話的。”
池淵揮退左右,黎安安安靜靜地立在一邊。
她也想回避,池淵說不用。
“皇后想知道七弟的下落嗎?”
皇后神經兮兮的看着他,“你對洝兒做了什麼?”
洝兒是要做大事的人。
等他們的計謀成功了,自己就是太后了。
“不用孤出手,他被母后教的太蠢了。”
“自以爲萬無一失,算無遺漏,到最後還不是沒能落個全屍。”
池淵故意說這些話來激她。
不過這也是事實。
皇后啐了一聲,自顧自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她的手有一些抖。
她虛張聲勢的笑了笑,“你以爲你說的本宮會信嗎?”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那你覺得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誰呢?”
池淵好整以暇,看着現在的皇后,突然覺得並沒有那麼面目可憎了。
她現在這副樣子挺可憐的。
黎安安沒有插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皇后本就沒有給過太子什麼關懷,哪來的臉到他面前擺譜?
“是你,是你害了洝兒。”
皇后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衝過來想要去掐池淵的脖子,但是反應慢了一步,被他推倒在地。
“你知道其地臨死之前說了什麼嗎?”
“他說你這個母后做的太差勁了。”
池淵一字一句說的很緩慢,字字句句都在剜她的心。
皇后淚流滿面,笑得格外癲狂。
“他不會的,他不會這麼說的。”
“我是他的母后,這世界上我對他是最好的。”
“沒有人比我更疼愛他。”
她的語句太過於肯定,讓池淵發現了端倪。
又換了一個話頭來套她的話,池淵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他說,這些年你瞞了他這麼大的事情,讓他死也不能瞑目。”
“他在九泉之下,連輪迴都入不了。”
皇后嘴裏唸唸有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洝兒,是母后不好,當年母后就不應該答應你父皇那個無理的要求。”
她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兩個枕頭,一手抱着一個。
“讓你搶我兒子的皇位,讓你搶我兒子的位置。”
她將左手邊的枕頭丟到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幾下。
又抱着那個枕頭當成小孩一樣哄,“洝兒乖,那個賤人的兒子母后掐死了,一切都是你的了。”
“沒有人和你搶了,洝兒你說話。”
黎安安眉頭一皺,還沒有縷清這個關係。
“她這是什麼意思?”
皇后所表達出來的是池洝和池淵…
池淵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嗎?
“這是誰的兒子?”
池淵指着地上那個枕頭。
皇后朝地上呸呸呸,“那個勾引皇上的賤人的,那個賤人終於死了,她兒子也別想活。”
這個朦朧的答案,彷彿照示了所有。
池淵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沒有娘疼愛,總歸是有原因的,他當時也有想過自己不是母后的親生兒子,那也只是一時氣話。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這太荒謬了。
誰能在諾大的皇宮狸貓換太子,還這麼多年都不被察覺。
不,也不是。
皇后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還是和她井水不犯河水,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長大。
“太子是誰?”
黎安安問了另一個問題。
皇后抱着枕頭呆呆愣愣的,“太子?太子是我們洝兒啊。”
“池淵是誰?”
黎安安又問,
皇后將枕頭藏到一個很隱祕的地方,“那是搶我兒子東西的壞人。”
黎安安把那個枕頭往門外拋,皇后也追着那個枕頭跑,由於跑的太快,還跌倒在地。
她全然不顧自己的膝蓋和手摔出了傷,也要把那個枕頭抱在懷裏。
看她現在這樣子,也問不出什麼。
池淵思緒萬千,腦子亂的很。
“先回去吧,殿下。”
黎安安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帶着他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