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還沒有從剛纔的事情裏回過神來,他滿腦子都是皇后的那一句。
那個賤人的兒子。
如果真如皇后所言,那他的生母是誰呢?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聽到他生母的消息?
皇后說他的生母死了,整個皇宮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
眼下,唯一能問的只有父皇。
“殿下,皇后她胡言亂語,瘋子說的話怎麼能相信?”
黎安安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其實兩人心裏都信了七八分。
“你說,她知道我不是她兒子的情況下,爲什麼會心甘情願的養我這麼多年?”
池淵如鯁在喉,一股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憋在心裏很難受。
他心裏涌起了一股恐慌,黎安安伸手抱住了他。
“皇后做什麼事情都是有利可圖的。”
“興許也是爲了把她自己的兒子養在膝下呢。”
黎安安看過很多宮鬥劇,裏面的情節都是這樣的。
大概就是皇上和皇后做了一筆交易。
皇上在有一個紅顏知己,可惜紅顏早逝,留下了一個孩子。
大概是這位真愛的死和皇后有點關係,皇上拿了她自己的孩子來要挾。
這些只是她的一個猜測。
池淵是聽到了她這些心聲的。
“那我只是權力的一個犧牲品嗎?”
黎安安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皇上對你的疼愛不是假的,你是太子,未來的儲君。”
“只有別人是你的附屬品,你永遠都是你,無人可以代替。”
不是情況,勝似情話。
池淵用力的回抱住她,黎安安覺得自己肩膀處有點溼了。
“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義無反顧的陪着我。”
黎安安真有點心疼這樣的他,她還從來沒有看過太子這麼脆弱的樣子。
太子應該是意氣風發的,他應該有着少年郎的明媚,有着自信張揚。
而不是這樣心灰意冷,沒有半點溫暖可言。
成長環境的不同,會讓一個人長成截然不同的樣子。
“以後的路,我來陪你走。”
黎安安決定了,再給他一次機會。
太子監國三天,肅清了丞相黨羽,也召告了天下池洝和丞相的所作所爲。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丞相被定了秋後問斬,池洝後院的黎婉柔和舒芸,也被關押在大牢。
上街遊行的時候,很多百姓都扔了臭雞蛋和白菜。
皇上多好啊,給了他們這麼安定的日子。
這些人還不知足,想要自己當皇帝。
所以說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是勤王和周府的女眷吧?”
“呸,什麼勤王,那叫餘孽。”
各種各樣的唾罵聲傳來。
舒芸和黎婉柔被關在同一個架子裏。
“我們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黎婉柔望着一碧如洗的天,今天是個好日子。
卻不是她的好日子。
聽說太子要當皇帝了,那黎安安豈不是要當皇后?
如果自己當初對她好一點,不圖謀那麼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現在會不會也過着安寧的生活?
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你還指望有人救你嗎?”
能冒天下大不諱來劫獄的,不是沒有。
黎婉柔是有一個退路在手裏,但是也用不出去了。
潮溼陰暗的牢房中,閉着眼都能聽到老鼠聲,睜開眼還能看到蟑螂。
就是他們從來沒有待過的惡劣環境。
“這是什麼鬼地方?”
“放我出去!”
聽這聲音,應該是周府女眷的關押之地。
她們還以爲自己是金尊玉貴的夫人小姐,那個獄卒看衝着牢門踹了一腳。
“都給我老實一點。”
周家的女兒居多,一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很難讓人不起壞心思。
那個典獄長色咪咪的看着周如錦,“怎麼?想出去?”
周如錦嚇得連忙縮到了角落裏,這人看她的眼神太噁心,太恐怖了。
當然這個典獄長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辱,聖旨還沒下下來呢。
定了死罪,但是罪行還沒列出來。
勤王都死着墳頭草都長了,他的女眷自然是沒人過問的。
典獄長摸着自己腰間的鑰匙,走到了舒芸和黎婉柔這間。
“我要見太子妃,我是太子妃的姐姐。”
黎婉柔大聲喊道,手不自然的撫上了肚子。
典獄長是聽說過太子妃有個堂姐,太子妃的態度還不明確,但是萬一人家念及血緣關係想要撈一把…
他指了指舒芸,“你跟我出來,還有些地方要你簽字畫押。”
“我不去,我的父親是太僕寺卿,他會來保我的。”
到嘴的鴨子能這麼飛了?
典獄長嗤笑一聲,“你說那位舒大人?他自己都自身難保,已經上了摺子,告老還鄉了。”
言外之意就是,沒人可以救她。
他開了這間牢房的鎖,全然不顧舒芸的掙扎,一把將她拖了出去。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舒芸衣衫不整的被送了回來。
“你怎麼樣了?”
她身上臉上都有傷口,黎婉柔攥緊了手心,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舒芸目光呆呆愣愣的,貴女的自尊心全部被打破了。
連這樣的人都敢來糟蹋她。
不知道,剛纔那個人會不會把她的話傳達給黎安安。
黎安安會幫自己嗎?
這話確實傳到了她的耳朵裏,黎安安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自作孽,不可活。”
底下伺候的都是人精,自然會把事情辦得漂亮。
誰會拒絕一個討好未來國母的機會呢?
還有一個好消息。
皇上醒了。
黎安安乘着軟轎到了養心殿。
池淵在牀邊喂藥,皇上的氣色好了很多。
“父皇。”
皇上咳嗽了幾聲,何公公拿帕子遞過去,等收回帕子的時候,上面的血跡零星點點。
黎安安知道,這恐怕也只是迴光返照。
“好孩子,辛苦你了。”
這段時日,太子忙裏忙外的,一摸他身上,手上連肉都沒有。
太多需要他操心的事了,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八個用。
池淵不是那種做了就要說的人,“爲父皇分憂,是兒臣應該做的。”
“父皇…”
他張了張口很想問,可看到父皇蒼老的面孔,還有黑白摻雜的頭髮,段時間無語凝噎。
知子莫若父。
皇上摸了摸他的頭,“想問什麼?”